孙继业：孙中山先生齐鲁行

　　孙中山先生齐鲁行

　　——纪念孙中山先生逝世一百周年

　　孙中山先生辞去临时大总统后，先后到全国各地考察，其中到过山东烟台、济南、青岛等地，在齐鲁大地上留下过光辉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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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上烟台

　　1912年8月，孙中山应袁世凯之邀面商国是。18日下午从上海启程，乘“安平”轮北上，8月21日上午抵烟台港，地方官员、各界代表在烟台山下的克立顿饭店召开欢迎大会。

　　孙中山在烟台下榻的克里顿饭店

　　烟台曾是北方民主革命的中心。同盟会成立时，下设东、西、南、北、中五个支部，其中北方支部设在烟台，辖直隶、山东、山西、陕西、蒙古和东北三省等八个分部。武昌起义爆发后，烟台革命党人响应举行武装起义，成立山东军政府，成为国民政府北伐的前沿基地，对南北和谈起到了重要作用。

　　孙中山在烟台与各界欢迎者合影

　　孙中山在致感谢辞时，对烟台的民族工业发展给予了肯定。在出席烟台同盟会、社会党的欢迎会时，孙中山首次表达了这次北上的另一个重要目的：“现在革命成功，文明日渐进步，亦系革命之力。北京同盟会本部归并五党，宗旨相同，遂联络合并改组为国民党，以资进行政策。”孙中山到北京出席国民党成立大会，应是这次北上的主要原因。

　　21日下午，孙中山一行参观了张裕公司，并饶有兴致地品尝了张裕葡萄酒和白兰地。在留言台前，孙中山先生欣然题词：“品重醴泉”。“醴泉”二字出自《礼记》“天降甘露，地出醴泉”，“品重”既赞许了张裕葡萄酒的醇厚品质，也褒奖了张裕公司创办人张弼士先生的淳厚人品。

　　孙中山为张裕公司题词“品重醴泉”

　　张弼士先生是著名爱国侨商，一向支持孙中山先生的革命事业，曾慷慨解囊30万两白银资助广州起义，并支持儿子张秩君参加了同盟会，对辛亥革命做出过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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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下济南

　　8月22日上午，孙中山乘船北上。到北京后，先后与袁世凯进行了13次会晤，商谈国事，被授予“筹划全国铁路之全权”。8月25日，孙中山出席了在北京召开的中国国民党成立大会，当选为国民党理事长。

　　9月17日，孙中山先生离京，沿京张铁路西行，先后到张家口、石家庄、太原等地考察，然后折回天津，视察了唐山、山海关等地考察，并随时宣传其实业建国主张。

　　9月26日上午，孙中山一行乘专列从天津抵达德州车站，下车接见了当地前来欢迎的各界群众，然后乘火车赴山东省会济南。当时津浦铁路黄河大桥尚未开通，孙中山一行至黄河北岸下车，换成小火轮船抵达黄河南岸，视察了黄河大桥铁路工程。

　　下午三时，孙中山在山东都督周自齐陪同下乘专车到达济南车站。受到早已等候在这里的党、政、军、学各界代表一万余人及沿途市民群众的热烈欢迎。济南车站是胶济铁路和津浦铁路的中继站，为著名的哥特式建筑，是当时远东最大的火车站。

　　当晚5时，山东都督府在珍珠泉边的珠泉精舍为孙中山举行欢迎茶会，各界代表以及各国驻鲁领事应邀出席，孙中山与外国领事进行了礼节性的会见。席间，与山东都督周自齐商谈了修建烟潍铁路的计划。

　　孙中山在济南与欢迎者合影

　　9月27日上午，孙中山在周自齐都督和第五镇统制靳云鹏等人陪同下，到济南辛庄军营视察，检阅了第五镇官兵会操表演，接见各营代表，即兴发表了有关军人与国家和人民之关系的演讲。

　　孙中山在济南与军界欢迎者合影

　　27日下午，孙中山应邀到山东省议会大楼，参加驻济各校师生代表举行的学界欢迎大会。省议会位于大明湖南岸，主楼为欧式建筑，仿英国议会大厦风格，穹隆圆顶，分上下两层，场内座无虚席，听众热烈鼓掌欢呼孙中山先生的到来。

　　孙中山发表了热情演讲，强调“以人民为民国主人，政府为人民之公仆。”随后，在省议会大厅出席了由省议会、国民党、自由党、共和党等52个党派、团体联合举行的欢迎会，并发表了热情洋溢的长篇演说。

　　孙中山重点讲述了铁路建设的重要性。对于孙中山的铁路建设宏伟蓝图，不少人认为是在“放空炮”。借此机会，孙中山解释了资金来源问题，提出了利用外资的主张：“而此时期中之铁道事业，则有三事须与诸君商之：一、借资兴办；二、华洋合股；三、定以限期，批与外人承筑，期满无价收回。三者之中，以批办为最相宜。因此时中国资本、人才、方法三事皆缺，若批办则可收三事之利。”孙中山提出了利用外资的三种形式，即中外合资企业、中外合作企业和外商独资企业，即“三资”企业。其中第三种办法“批与外人承筑，期满无价收回”，实际上就是BOT融资模式。

　　孙中山还明确提出了开放主义主张：“中国人向富于排外性质，与今之世界甚不相宜。以前事事不能进步，均由排外自大之故。今欲急求发达，则不得不持开放主义。利用外资，利用外人，皆急求发达我国家之故，不得不然者。”最早提出了开放主义思想和“三引进”的主张，对今天的对外开放仍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会议结束后，孙中山到大观园附近考察了济南商埠，对济南商埠主动对外开放的做法给予了高度评价：“若济南商场，由我自行开放，即有完全主权，此亦自行开放门户无损主权之一证。”

　　孙中山在济南下榻的津浦铁路宾馆

　　孙中山一行还乘兴游览了大明湖、趵突泉、千佛山等名胜。济南号称泉城，家家流水，户户垂杨，有趵突泉、珍珠泉、黑虎泉、五龙潭等四大泉群和七十二名泉。众泉汇流而成天然湖泊大明湖，有“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之美誉。孙中山流连忘返，直到夜幕降临，方回下榻的津浦铁路宾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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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行青岛

　　9月28日晨，孙中山一行乘胶济铁路专车赴青岛考察。胶澳总督瓦尔戴克起初以严守中立为借口，拒绝孙中山来青。此举激怒了青岛各界人士，青岛总商会等组织上万人到总督府抗议，瓦尔戴克只好妥协，并准备了隆重的欢迎仪式。

　　火车行至高密站时，全城学生、民众代表前来欢迎，孙中山先生下车致意并一一握手，亲切接见了高密同盟会员。高密县高等小学堂校长、同盟会员侯芝庭随其进入车厢时，孙中山在自己的一张照片上题书“高密县同盟会留念”相赠。侯氏请中山先生留言训示，孙中山颇有感慨地说：“要立志做大事，不要做大官。”

　　28日傍晚，孙中山一行在国民党山东支部理事长徐镜心、山东临时议会副议长刘冠三等人的陪同下抵达青岛，车站广场上聚满了欢迎的人群。孙中山先生向欢迎的人群挥帽致意，乘四轮敞篷车前往下榻宾馆维多利亚海湾北岸的沙滩宾馆。维多利亚海湾即汇泉湾，沙细坡缓，海水清澈，是青岛最大的海滨浴场和风景名胜区。

　　孙中山在青岛下榻的海滨旅馆

　　9月29日下午，孙中山在秘书宋蔼玲陪同下，礼节性地到总督府拜会胶澳总督。当天晚上，瓦尔戴克到沙滩宾馆回访了孙中山。孙中山除纵论中国形势之外，也对青岛十几年的发展给予了肯定，对德国在青岛的造林、港口建设、市政建设印象深刻，认为青岛是城市建设的一个范例，中国人完全可以按此榜样来建设自己的祖国。

　　孙中山先生不卑不亢的伟人风范，赢得了德国总督的高度评价。瓦尔戴克在报告中说：“在所有与他接触的人中，他都给人留下了最美好的印象。他的克制和谦虚，他的理想主义和能言善辩，无不昭显着伟人的风范。”

　　9月30日上午，孙中山参加了在三江会馆前广场举行的欢迎集会。来自各方的人们汇集于会场及四方路、芝罘路、济宁路一带，是青岛历史上少有的群众集会。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孙中山先生发表了演说，号召人们为国家的独立富强而奋斗，给青岛人民以极大鼓舞。

　　会后，孙中山先生到海关进行了考察，继而赴广东会馆茶会。下午，先后访问了青岛特别高等专门学堂，参观了青岛基督教青年会，晚间出席粤东同乡会晚宴，所到之处多次发表演讲。

　　在广东会馆的茶会上，孙中山先生说，共和大厦已成，但尚缺内部装修，需要全体国民的努力。中国人必须开放胸襟，破除夜郎自大心态，学习西方先进的文化，只有把中华文化的精髓和西方文化结合起来，中国才有希望产生质的飞跃。青岛的建设就是一个最好的明证，国人应引以为榜样。最后强调中国要实现这种发展必须迅速建设通达全国的铁路网，在铁路建设上既需国内商界的全力支持，也应以开放的心态邀请外国资本参与。

　　9月30日下午，孙中山应邀到青岛特别高等学堂作了热情洋溢的演讲，鼓励学生们必须用极大的勤奋、热情和忘我的精神投入学习之中，以便完成学业之后能走向生活，以其所学的知识为人民大众谋幸福。孙中山还说，在来青岛的两天时间里，看到中国尽管有数千年的古老文化，却没有创造出可与德国在短短十年间所作出的相媲美的业绩。学生们在这里所看到的东西应该成为鞭策自己的动力，使自己树立这样的目标，就是把这个范例推广到全中国，把祖国建设得同样完美。

　　孙中山与德华大学师生合影

　　10月1日上午，孙中山一行前往崂山游览。崂山是著名的道教圣地，主峰海拔1133米，山海相连，形成了壮丽的山海奇观，素有“海上第一仙山”之称。放眼望去，秀丽的山峰在缥缈的云雾中时隐时现，云飞霞飘，给人一种超凡出尘的仙境之感。

　　孙中山激动地说：“今天我总算尝到了作为一个自由民的滋味了。几十年来，我长期在国外漂泊，经常梦见祖国的河山，醒来后总是思念不已。今天，亲眼看到祖国壮丽河山，我才知道，它比梦境还要美得多。”

　　山东国民党支部理事长徐镜心来到孙中山身旁轻声问道：“先生，您的意见，我党在目前这种局面下，究竟应采取何种方略为好？”

　　孙中山沉吟了一会儿说：“在目前局面下，我们只能深入到实业界和各界民众中去，注重民生，培养人才，壮大组织，掌握舆论，监督政府。然后通过选举，取得组阁之权，以达到建成真正三民主义社会之目的。”

　　孙中山（左二）游崂山留影

　　大家一边走，一边欣赏着崂山风光。不觉日已近午，孙中山深情地叹道：“这儿的风景真是太美了，我真有点儿舍不得离开这里。”

　　10月1日傍晚，孙中山乘龙门号轮船返回上海，结束了为期六天的齐鲁之行。

　　孙中山先生山东之行，不仅考察了铁路建设，而且也考察了山东的政治、经济、社会、军事形势，宣传了民主革命思想和建国主张，对山东人民是一个很好的鼓舞和教育，为护国运动在山东的蓬勃兴起奠定了基础。

　　节选自《伟人孙中山》

　　（作者：孙继业为中国辛亥革命研究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