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執政與美國自由民主的終結

何志平

日前，歐洲議會法籍議員格魯克斯曼發言指，「美國不再體現自由女神所代表的價值觀」，呼籲法國收回當初贈予美國的自由女神像。美國白宮新聞秘書萊維特表示「不還」，並嘲弄「別忘了，因為美國，法國人現在才沒說德語」，令輿論嘩然。確實，美國在二戰向歐洲派兵，使法國擺脫納粹德國的統治；但法國也曾在200多年前的美國獨立戰爭中，以舉國之力與英國浴血奮戰，使北美十三州殖民地變成今天的美國。美媒評論說，萊維特之言體現了特朗普上任之後美國內政外交政策在法國和歐洲引發的「廣泛震動」。

就如特朗普月初在白宮及媒體眾目睽睽之下欺辱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一般，副總統萬斯還要求澤連斯基「你需要感謝特朗普總統」，卻無人考慮俄烏衝突究竟因誰而起、從何而來，一味按照「我幫過你，你就該跪謝感恩」的救世主邏輯，「我要你幹什麼，你就得幹什麼」，霸權霸道霸凌他國。特朗普以極端民族主義思維，直接把美國自二戰以來用「軟實力」包裝而成的自由、民主、文明國家面具，撕得一乾二淨。美國從全球干涉轉向十九世紀早期的孤立主義，不再負起大國擔當，民主、盟友和價值觀等議題全部拋諸腦後，所有決策均以美國自身利益為先。

特朗普是民粹主義偶像

特朗普重返白宮，他的「讓美國人民再次偉大（MAGA）」代表高科技資本的利益。他肆無忌憚，口無遮攔，揭開華府精英統治集團「進步自由派」面罩背後的偽裝，打倒他們在意識形態、文化價值、政治價值、倫理價值粉飾包裝之下的「價值同盟」，利用政商利益聯合體操縱美國政治，將民眾的真實訴求、情感和權益都踩在腳下。

特朗普成為全民民粹主義偶像，代表着美國基層民主對精英統治階層一次大清算，是一場不流血戰爭和一個全面的奪權，企圖使美國政治、經濟、社會、文化都將向保守主義、傳統主義、本土主義、權威主義、舊有秩序與價值體系「回歸」。他深信，沒有錢，哪有什麼價值觀？一切都回歸本質，按照叢林法則來行事。2021年1月6日特朗普敗選引發的國會山騷亂與去年7月13日特朗普遇刺案，以及近來特斯拉門店和設施遭遇多起類似槍擊、打砸、縱火事件，無不說明美國暴力民粹主義的到來。

美政治生態愈發傾向個人崇拜

上任僅兩月，特朗普執政即震盪全球。昔日影響選舉民主社會的美國黨派政治正逐漸被個人政治所替代，共和黨已高度特朗普化，大批共和黨人無論為贏得選舉還是獲得政治職位，都阿諛奉承政治領袖特朗普，這已成為共和黨內部的「政治正確」。

從掌控國會參眾兩院的共和黨人在民主黨人全程緘默或抗議中，罕見高頻次為特朗普起立、鼓掌、歡呼；從特朗普大肆吹噓個人功績，高官們追捧其執政首月成就超過開國總統華盛頓，口口聲聲說「特朗普永遠都是對的」；從內閣會議開始前所有內閣大佬如同膜拜神明，齊聲祈禱「感謝上帝讓我們擁有特朗普總統」，美國政治生態愈發傾向於個人崇拜，而非制度約束。共和民主兩黨之間的爭鬥，更陷入一種病態的沼澤，不再是基於政策理念的分歧爭執，而是演變成了一場不顧國家利益、只求擊敗對手的瘋狂纏鬥。

特朗普「美國優先」變本加厲，關稅加碼，對外豪言要奪取格陵蘭島和巴拿馬運河、把墨西哥灣改為美國灣、吞併加拿大等，對內瘋狂裁員，通過人事大洗牌和機構精簡改革落實美國聯邦層面對他個人的忠誠。

特朗普重振民族主義外交政策，放棄長期盟友，打破美國自二戰以來以自由世界領袖自居，並竭盡全力圍堵和遏制所謂的反西方力量聯盟，公開和西方一直視為「敵人」的國家俄羅斯和朝鮮站在一起，置歐洲盟友及其幫助的對象烏克蘭於對立面，盟友們自然覺得被美國出賣和背叛。哈佛大學一教授撰文稱，特朗普試圖徹底顛覆整個國際秩序，營造一個專制霸權崛起、可以肆意妄為的世界，使美國從「國際秩序捍衛者」淪為一個徹頭徹尾的「惡棍」。

新上任美高官背景值得留意

特朗普式變革嚴重衝擊美國耗時80年構建的體系，開啟一個新的民族主義時代。有人說，這一切與特朗普任命的國家情報總監加巴德密不可分，並稱她為「美國新的自由女神」。

加巴德受特朗普直接指揮，統領包括聯邦調查局、中央情報局等在內17個情報機構，是特朗普內閣25名成員中最有實力之一。加巴德現年43歲，太平洋薩摩亞裔女性，21歲當選夏威夷州民主黨眾議員；原美國陸軍預備役中校，曾是有着23年黨齡的資深民主黨人，駐紮過伊拉克和科威特。加巴德因對民主黨不滿，2022年成為獨立派，2024年加入共和黨，成為特朗普過渡團隊的聯合負責人。

加巴德反對跨性別自由化、墮胎權主義者等，反對美國干涉烏克蘭和中東局勢，暗示俄羅斯走到今天全因美國逼迫。她倡導美國應發揚「民主社會主義」，強調提高中產與無產階級利益，痛罵民主黨是「戰爭販子和精英主義者組成的百年爛黨」，腐敗不堪。她的經歷觀點都與特朗普不謀而合，並自帶多重光環，是一名年輕精英女政客、有色少數裔人種、預備役戰場老兵、從民主黨高層轉共和黨高官、第一個嘗試競選總統的女性退伍軍人；從她在1月30日國會的聽證會上舌戰群英，表現得知書識禮、智勇雙全、邏輯清晰、語言流暢，反戰但不反恐，完全合乎美國民眾的口味，極可能成為美國政壇新的希望。

如今特朗普執政短短兩個月，支持率創下新低，更多美國人發現他們實際並不或不能賞識特朗普的系列做法。那些曾將特朗普當成救世主的民粹主義者，未來一旦發現「神」根本不能救己或滿足他們的需要，失望的力量往往會致命，造神的人未必不會親手將神拉下神壇。屆時「美國新的自由女神」，可能真就產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