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认识的公仲先生 ■作者：陈瑞琳（美国）

《文舞霓裳》文学专栏  第435期

作者 陈瑞琳】美国华文作家，出国前任教于陕西师范大学中文系。1992年赴美，曾任《新华人报》社长、国际新移民华文作家笔会会长、北美中文作家协会副会长、澳门大学访问学者等。现任欧美影视协会会长及陕西师范大学驻院作家。著有《走天涯》《“蜜月”巴黎》《家住墨西哥湾》《他乡望月》《去意大利》《将要忘却的事》《梦如人生》《横看成岭侧成峰--北美新移民文学散论》《海外星星数不清--陈瑞琳文学评论选》等多部散文集及评论专著，合作编著《一代飞鸿—北美中国大陆新移民作家短篇小说精选述评》。

历史总是由那些闪光的人写成，回头凝望的时候，那些闪光的人，在那些重要的时刻，站在那些重要的关口，决定着某些文学走向，推动着那些正在云涌的浪潮。在文学的天空上，当我们仰望着那些绽放的烟花，我们无法忘记，有一些人，正是点燃烟花的人，他们虽然站在烟花下，但永远地定格在时空里。今年九十岁的当代学者公仲先生，他就是那个站在烟花里的人。

作者与公仲老师

一，时代造就的文学批评家 

一个时代会产生属于这个时代的学者，尤其是中国当代文学以及由此扩展的世界华文文学。研究盖棺论定的文学史并不难，但是做在场的文学判断则需要眼力、胆识和勇气，公仲老师就是那个一直站在当代文学前哨放眼瞭望并亲自立在潮头的人。

公仲，本名陈公重，南昌大学中文系教授，原籍江西永新，1934年生于河南开封。曾担任中国世界华文文学学会名誉副会长，中国小说学会名誉副会长，江西当代文学学会会长。专著和编著有《世界华文文学概要》《中国当代文学史新编》《台湾文学史初编》《文学评论的阐释》《当代文学纵横谈》《文学徜徉录》《艰难突围》《走向新世纪》、《世界著名华文女作家传》《离散与文学：陈公仲选集》《文学新思考》《灵魂是可以永生的》《陈正人传》《走向新世纪：第六届世界华文文学国际研讨会论文集》《八零后文存》等近三十部。其研究成果曾获全国当代文学优秀论著奖、中共党史人物研究优秀成果奖、华东地区优秀文艺图书奖一等奖、江西省政府优秀文学评论奖、江西省高教科研成果一等奖、江西省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二等奖等。

让人惊叹的是公仲的家庭，奇特地横跨国共两界。他的父亲早年在巴黎大学留学，拿到医学博士以后回国，曾经是河南陆军医院院长兼河南大学教授，少将军衔。抗战后曾担任赣南青干办的主任，后在重庆国民党红十字会任职，担任中正医学院教授，同是法国留学生的母亲在该院任护理部主任。1949年，公仲抱着母亲不肯远走，遂与母亲留在了大陆，父亲带着哥哥去了台湾。公仲的夫人彭广丽，其姑父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任江西省委书记陈正人。因为有这样的历史背景，公仲的早年都是在阴沉沉的档案袋里生活，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打进牛棚，下放到农村。

回首公仲先生的学术经历，正可谓波澜起伏，从当代文学出发，一路奔向大海。

自20世纪80年代，公仲开始把主要精力转移到世界华文文学研究领域，不仅邀请海外作家到江西大学讲学，如陈若曦、於梨华、施淑青、赵淑侠等，并率先在全校开设跨学科台港文学及海外华文文学选修课。

在世界华文文学研究中，公仲的视野涉及北美、欧洲、东南亚以及中国香港、中国澳门等，但他最关注的还是中国大陆背景的海外新移民文学，对此他倾注了后半生的满腔热情。他连续发表的《世界华文文学的新生长点—新移民文学》《新移民文学的新思考》《试评新世纪新移民小说的发展》等宏文，都是他对新移民文学不断拓展的纵深思考。

关于海外华文文学的双向交流和推广，重点体现在每年中国小说学会的小说评选。经过公仲和学会同仁多年的努力，取得了一个突破性的共识：即海外作家作品只要在国内杂志上发表，在国内出版社出版，就可以参评。条件放宽以后，已有张翎、陈河、苏炜、陈谦、陈平、沙石、施雨、王瑞芸、吕红、曾晓文、张惠雯等都进入过年度全国小说排行榜。

此外，公仲曾参与并主持了六个重要的历史性文学会议：一是1980年的全国文学理论研讨会；二是1981年的中国当代文学研讨会；三是1993年的第六届世界华文文学国际研讨会，正是这次会议将台港澳暨海外华文文学定名为世界华文文学，成为华文文学研究公认的一个转折点、里程碑；四是1997年中国小说学会全国年会，会上被选为小说学会副会长；五是2010年在南昌举行的首届中国小说节；六是2014年首届新移民文学国际研讨会。

2024年3月，在海南举办的第三届世界华人作家笔会上，组委会特别向公仲颁发了“新移民文学终身成就奖”。颁奖词里写到：将国际新移民文学铸之于历史，彪炳于文坛，公仲先生厥功至伟。这是一份来自海外文坛的崇高敬意！ 

二，时光隧道：“新移民文学”大事记 

1，南昌大学首次邀请新移民作家回国讲学

2002年10月，北美华文坛的新移民作家代表第一次应邀回到上海参加世界华文文学国际学术研讨会。上海会议结束，来自江西南昌大学的公仲教授立刻组织“北美新移民作家兵团”赴南昌大学讲学，成为首批南昌大学特聘教授。正是因为这次旅程，我们与昌大结下了“血缘”之亲，也成为日后海外文学游子的“家”。也是在这一年，奠定了一个激动人心的梦想：即期盼着有一天将海外各路笔耕的新移民作家聚首在南昌，由此推动一个海外文坛新时代的到来。

2，国际新移民作家笔会在南昌成立

2004年9月15日，由南昌大学、江西省当代文学学会、《文艺报》联合主办的首届国际新移民作家笔会在南昌隆重举行。六十多位来自世界各地的一代新移民作家和大陆研究华文文学的知名学者，聚首在赣江水畔，回顾成长历程，交流创作经验，展望文学前景。呼唤者心有相约，笔耕人策马相聚。大会期间，讨论通过了成立“国际新移民华文作家笔会”，在南昌大学设立联络处。之后，笔会在美国正式注册，并先后在成都、西安、福州、徐州、绍兴、武汉等地召开多次会议。与此同时，关于新移民文学的全面研究在国内外齐头并进，为世界华文文学开辟了一方新天地。

3，《一代飞鸿──北美中国大陆新移民作家小说精选与点评》新书发布会

 “国际新移民华文作家笔会”在南昌的召开，犹如新世纪的一场及时春雨，从此，海外的作家游子不再是“无根”的“孤鸿”，他们的翅膀开始与神州大地的落霞齐飞。由美国作家融融和陈瑞琳共同主编的《一代飞鸿──北美中国大陆新移民作家小说精选与点评》一书，2005年9月在美国轻舟出版社出版，共收入四十六位活跃在北美华文坛的作家作品，成为海外大陆新移民作家的首部小说精选，在学界引起强烈反响。学术界评价此书是为海外新移民文学的整体浮出水面作出了重要贡献。

2005年10月，在纽约著名的文学地标华美协进社，特别为《一代飞鸿》举行了盛大的新书发布会暨移民文学国际研讨会。发布会上，来自中国的世界华文文学学会副会长、中国小说研究会副会长公仲教授发表了重要讲话，他细数北美华文创作的历史脚印，指出《一代飞鸿》标志着大陆新移民作家的崛起和成熟，在他们身上，寄托着北美华文学的希望和未来。

4，2006年为《北美经典五重奏》作序

2006年７月，“第二届国际新移民作家（成都）笔会”在成都举行。与此同时，《北美经典五重奏》丛书（五卷本）在成都时代出版社出版。入选的五位作家是严歌苓、张翎、少君、沈宁、陈瑞琳。

公仲先生特别为《北美经典五重奏》作序，他认为：“《北美经典五重奏》说明了新移民文学的繁荣发展，它从一个方面，验证了在世界华文文学发展的总格局中，新移民文学作为一支生力军，一股中坚力量，已走进了主流的行列。如果说，《一代飞鸿》，46位作家的集体亮相，是从数量和广度上，显示了北美新移民文学的规模和声势，那么，今年的《北美经典五重奏》，则在质量与深度上，表现了北美新移民文学所达到的艺术水准和历史的新高度。”

5，首届中国小说节暨中国小说学会第三届学会大奖颁奖典礼

2010年5月，新中国成立六十年来的第一次小说盛会——首届中国小说节暨中国小说学会第三届学会大奖颁奖典礼在南昌盛大举行。在公仲先生的精心安排下，小说节除了设有“南昌银行杯”学会大奖外，还专门设有“国航杯”海外作家特别奖，同时举行当代小说高峰论坛，从小说讲座到小说书展，再到大型文艺晚会，海内外作家第一次近距离双向展开交流，成为当代文学史上难以复制的的珍贵记忆。

6，赴休士顿演讲

2008年，为了推进北美新移民的文学浪潮，休斯敦举办“新移民之声”国际研讨会，特邀公仲先生前来赴会。

在这次专题演讲中，公仲教授对新移民文学作了非常详尽的叙述。他认为这批八、九十年代赴美的大陆留学生、知识分子，都有过“文革”历史、政治运动的坎坷经历，都有自觉性、适应性，能较快地完成从留学到侨民到移民的变迁，观念上也较快地接受了叶落归根到落地生根的转移。他们也经历了孤独、失落的过程，但却能冷静自觉地摆脱其牢笼，走向抗争生存求发展的道路。他们的作品既有倾诉性、经验性的一面，也不乏思辨性和哲理性，较过去的台湾留学生文学有更多的积极乐观。公仲认为：“这是一种在中西文化交汇中产生的新质华文文学，是新世纪世界华文文学的新亮点和新希望。”“新移民作家和他们作品中的人物，在逐渐地认清理解的东西文化的差异之后，都在冷静地思考如何融传统于现代，融西方于中国。”

这次演讲会为正在风起云涌的北美新移民文学起到了巨大的推波助澜的作用。

7，首届中国“新移民文学”国际研讨会在南昌举行

2014年，年已八十的公仲先生邀我先行来到南昌，与南昌大学校领导见面，一起策划“首届中国新移民文学国际研讨会”。此届大会有150多人出席，其中海外代表近百人，当下最著名的海外华文作家悉数到场，就新移民文学的发展历程、创作成就和理论建设等方面的问题展开了广泛而深入的热烈研讨。这是改革开放 30 年来规模最大、规格最高的新移民文学的国际研讨会，也是一次全球新移民作家大会师总检阅。海外新移民作家总检阅，在南昌的新华图书城，举办了盛大的新移民作家作品40年成果展，各路作家作品书海如山，各界传媒纷纷报道，成为世界华文文学研究发展的一座里程碑。

本届研讨会特别邀请了张炯、陈建功、雷达、阎晶明、施战军、王列耀、周创兵、张秋林、公仲为终审评委，卢新华、査建英、苏炜、周励、陶然获得“特别荣誉奖”；严歌苓、张翎、虹影、陈河、陈谦、刘荒田、章平、袁劲梅、沈宁、陈瑞琳获得“新移民文学杰出成就奖”；少君、施雨、于疆、陈浩泉、王性初、吕红、沙石、孙博等获得“新移民文学突出贡献奖”；施玮、曾晓文、叶周、黄宗之、朱雪梅、胡仄佳、薛海翔、宋晓亮、秋尘、融融、江岚、林楠、华纯、王威、张惠雯、张奥列等获得“新移民文学优秀创作奖”。 

关于新移民文学的三十年有没有形成自己的经典？作为世界华文文学的一部分，新移民文学可不可以独立成史？如果可以，新移民文学史的书写如何进行？这些关于新移民文学的重要话题在研讨会上都引起了与会专家、学者的热烈讨论，并带来深远的影响。

三，关于“新移民作家”的文本研究

在当代学坛上，公仲不仅倾全力推动海外新移民文学浪潮，同时也是不遗余力地发掘和点评新移民作家作品，几乎所有的重要作家作品都在他关注和研究的视野。

在公仲看来，新世纪十年的新移民作家的小说已经完全改观，视角的转换，事业高远，题材出新，特别是加大了历史的蕴藏量，使他们的作品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甚至是与国内的那些优秀小说共同傲居于中国当代文坛的巅峰。

在“群星璀璨”方面，他特别提到了严歌苓、张翎、虹影“三驾马车”的经典意义以及陈河、陈谦、陈九、陈瑞琳“陈氏四杰”的突出贡献，他们的作品不仅在文坛引起广泛关注，还展示了对人性、社会和历史价值的深刻探讨。

他评严歌苓的《陆犯焉识》，将这部作品与世界名著相联系，认为小说表达了人性的呼唤，悲悯的情怀，忏悔的意识，批判的精神。其深刻的文学意义蕴藏在思想和人性的深层挖掘与开拓。他评《小姨多鹤》，是人性的光辉，现代的启示。还有《芳华》，是通过回忆与怀念的情怀，展现了人性中原本的纯净与珍贵。

他评张翎的《金山》，是“一曲百年沉重的移民悲歌”，其历史的广度、长度和深度，让人想起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他评张翎的《余震》，有伟大的宗教情；张翎的《雁过藻溪》，一条小溪，却卷起了半个世纪的风云，她那柔弱的肩膀，居然扛起了沉重的历史十字架，张翎对三代女性的刻画甚至超过了张爱玲。还有《劳燕》，则以宽恕与包容为主题，表达了仁爱精神。这些具有历史高度和人性深度的篇章，预示了新移民华文文学的高度所在。

他评苏炜的小说《米调》，认为是“在大漠孤烟中奏出了洪钟巨响，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唤醒了沉睡历史的反思。”

他评沙石的小说《枣树上落下一只白鹤》，谈到人性开掘这个话题，他强调“只有将人的生物性、生理性、心理性因素和家庭、社会、历史的影响紧密的有机结合起来，才可能将人性开掘的深入透彻。”《离散与文学》155页

让人感动的是，公仲总是最及时地给海外作家的新作品以精辟的分析和点评。

纽约作家陈九的一篇散文《“科罗娜时期”的画家何多苓》刚刚在《上海文学》2017年第八期上发表，公仲写专文点评，认为陈九的作品“直达人性的隐秘深处，具有海明威式的豁达浪漫，林语堂式的幽默讥讽的超然，以及他那京片子卫嘴子的语言腔调，堪称一绝。”

在《新时代海外华文文学的发展》一文中，他评价曾晓文的《金尘》“独辟蹊径，从一个偷渡蛇头大姐大的惊世骇俗的出殡大游行入手，把各色移民的人性变异，爱恨情仇，法律与道德，鞭笞与同情，和盘托出，淋漓尽致，发人深省。这成为了近年文坛难得少有的奇葩。”“教育问题是海内外共同关注的现实问题，黄宗之、朱雪梅可说是研究这方面的专家，他们早年的《破茧》，对中学学生的成长和家长培育的心态作了十分形象生动的描绘和鞭辟入里的分析，近年的《藤校逐梦》，更塑造了三个大学生的典型形象，阐释了追逐名校的心理效应。”

在新时代华文作品中，公仲发现厚重的历史感表现得十分突出，“继散文大师王鼎钧的四部回忆录、沈宁的《百世门风》、袁劲梅的《疯狂的榛子》之后，戴小华的《忽如归》，书写了上世纪台湾七、八十年代从‘戒严’到‘解禁’时期的一段历史，一个家族，一种民族气质，一腔爱国情怀，洋洋洒洒，淋漓尽致。同时，又表现了人性的本真，人性的变异，从一个大英雄，转换成一个普通的人，无怨无悔，难能可贵。”

他特别关心海外作家的新动向，他称赞江岚大手笔策划主编的《新世纪海外华文女作家丛书》，2016、2017两年就出了十二位女作家（江岚、陈谦、曾晓文、刘瑛、张纯瑛、王海伦、顾月华、陈瑞琳、施玮、虔谦、方丽娜、朵拉）的专集，真是众星荟萃，美不胜收。

公仲也密切关注地处边缘地带的加拿大东北法语地区，“他们与世无争，默默耕耘，成绩斐然。薛忆沩、郑南川是他们的杰出代表。郑南川的新作《窗子里的两个女人》就表现了一种特色，即在小天地里的唯美追求。偶遇、偷窥、闯入、失忆、醉酒、赤裸、怪异，孤独中的种种意外现实和幻觉的交错，构成了他的五光十色、光怪陆离的审美情趣，别具一格，耐人寻味。”

数十年来，公仲为无数的海外作家作品写序、写推荐语，仅仅是通信的数量就足以让人动容。他在为吕红的《午夜兰桂坊》小说集所写的序言中有这样的话：“《午夜兰桂坊》小说集里的中短篇小说，是很有探索精神的另类情爱小说。中篇小说《午夜兰桂坊》，这个中国古典韵味十足的‘兰桂坊’，它的‘午夜’是甚麼？这里的‘兰桂坊’，是爱情迷失的路口，是情愿被谎言灌醉的柔肠，是爱在倒数时剩下的憔悴的吻……”。

公仲笔下论及的作家可谓横跨全球，真是无法尽数。

四，关于世界华文文学的展望

2006年，公仲在《红杉林》发表《寄厚望于世界华文文学——兼谈四种思想意识的深化加强》一文，他认为：新世纪以来，海外华文文学的发展虽然已进入到了一个鼎盛时期，但需要思考的是，世界华文文学，尤其是新移民文学，怎样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怎样才能提升品位，超越自我，攀登文学新高峰？为此，他提出四种思想意识，必须深化加强：一是全球意识；二是忧患意识；三是批判意识；四是忏悔意识。

特别让人感动的是，对于海外作家，公仲每每寄予厚望。他认为新移民作家由于脱离了本土，来到了天外，完全可以站的更高看的更远。除了国内的经历，还更有许多国内无法经历到和感受到的另一个世界的广阔天地和特殊的海外传奇，这极具开发价值的富矿是他们所独有。他的如此厚望如今正在世界各地的华文文坛上产生深远影响，并且正在不断地实现。

【公仲】南昌大学中文系教授，中国世界华文文学学会名誉副会长，中国小说学会名誉副会长，江西当代文学学会会长。专著和主编的著作有《世界华文文学概要》、《中国当代文学史新编》、《台湾文学史初编》、《文学评论的阐释》、《当代文学纵横谈》、《文学徜徉录》、《艰难突围》、《走向新世纪》、《陈正人传》、《世界著名华文女作家传》丛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