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橄榄油产业遭战争重创

橄榄油在以色列文化中享有崇高的地位，多年来，由于价格下降，以色列的橄榄油消费量只增不减。但现在，鉴于战争的残酷现实，购买本地产品的想法已经破灭。

一方面，有人认为，在国家危机时刻，尽管人力短缺、农田被火箭弹摧毁，但保护本土“蓝白”产品免受外国竞争是必要的。

另一方面，特别是在像这样的紧急时期，有些人认为现在是向以色列开放各种可用、廉价的进口和生产选择的时机。

据消费者委员会称，今年以色列橄榄油的价格上涨了 39%，涨幅超过任何其他食品。中央统计局也报告了价格大幅上涨，但涨幅接近 25%。橄榄油价格的大幅上涨也推高了其他植物油的价格。价格上涨的主要原因是严重的干旱和炎热的夏天导致树木脱水，导致以色列和全球橄榄收成极差，全球价格翻了一番。

以色列植物生产和营销委员会（农业部的一个执行机构）橄榄油理事会主席表示担心橄榄园已成为经济战场，并指责进口导致橄榄树被取代、当地产量下降，最终导致价格上涨。另一方面，其他人则声称恶劣天气对以色列的影响与对其他地方的影响一样，并将进口视为背负高昂生活成本的消费者的生命线。

与此同时，消费者也面临两难境地：是选择更贵的国产油，还是选择更便宜的进口油？他们的选择不仅对他们自己的家庭预算意义重大，而且对以色列农业的未来也意义重大。

豁免不会影响消费者

数千年来，橄榄一直是以色列的传统作物，但直到 2010 年才开始大规模生产，这一年以色列首次生产了超过 10,000 吨的橄榄油。以色列和世界一样，对橄榄油的需求不断增加，再加上农业生产能力的提高，2019 年橄榄油产量达到 19,000 吨的峰值。

然而，以色列的购物车里从来就只有本土橄榄油和进口橄榄油，而本土橄榄油从来都不是主导。“多年平均来看，以色列的橄榄油产量仅占消费量的 50%”，橄榄油理事会首席执行官阿迪·纳阿里 (Adi Naali) 说道。

由于关税高，进口只能通过免税配额进行，这限制了竞争。这些配额大部分并没有直接惠及消费者：2018 年至 2020 年期间，约 70% 的进口配额是 850 公斤以上的散装橄榄油，只有 30% 是 850 公斤以下的“小”包装，包括家用瓶装。即使是这么少的量，也几乎全部是在收获季节进口的，当时当地生产的橄榄油还没有上市。

这种散装产品既用于工业，也用于将以色列橄榄油与欧洲橄榄油混合。例如，Yad Mordechai 和 Saba Habib 品牌虽然表面上是以色列品牌，但实际上部分来自欧洲。但具体是哪一部分呢？是 1% 的欧洲橄榄油和 99% 的以色列橄榄油，还是反之亦然？消费者无从知晓，所提供的一些详细信息只能在背面标签的底部找到。因此，事实上，即使我们购买的是以色列品牌，我们消费的大部分橄榄油也可能来自欧洲。

行业争议：涨价原因何在？

从 2020 年开始，经济和工业部开始发布橄榄油进口竞争性招标，以便即使在收获季节也能以最低价格进口瓶装橄榄油。通过这种方式，该部成功以最低价格进口橄榄油：每瓶 750 毫升 10-13 新谢克尔。但这只能进口相对低质量的橄榄油。赢得部分进口招标的 Taman Food Marketing 甚至不得不召回产品，因为发现产品中含有 90% 的精制橄榄油（质量较低），而只有 10% 的初榨橄榄油（质量较高）。

最大的变化发生在2023年8月，决定全面降低关税：从6%加每公斤2.29新谢克尔，降至1.2%加每公斤44新谢克尔。

纳利说，这对以色列的生产造成了严重打击：“我们解释说，当进口由欧洲纳税人补贴的廉价欧洲石油时，当地的橄榄油生产就无法找到投资，近年来许多树木被连根拔起。我们告诉他们，这是站不住脚的，而这一天已经到来。过去两年，全球变暖危机造成了严重干旱，产量大幅下降。”

事实上，正如上文提到的，橄榄油价格在过去一年里大幅上涨，根据消费者委员会的数据，橄榄油价格上涨了 39%，在此期间，所有其他油类价格上涨了 7.6%。

其他人对这一说法提出质疑：“自从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来，橄榄油价格就开始上涨，”为以色列和西班牙的生产设施提供咨询的橄榄油专家埃胡德·索里亚诺 (Ehud Soriano) 声称。“乌克兰是世界上最大的葵花籽油和菜籽油生产国和出口国。黑海港口一关闭，所有植物油的价格就上涨了，这也增加了对橄榄油的需求，价格也随之上涨。”

美国美联储的数据也证明，俄乌战争爆发后的一年内，世界橄榄油价格上涨了近40%。

索里亚诺说，最显著的影响来自过去一年的天气事件：“过去三年，截至 2021 年，我们一直受到‘拉尼娜’的影响，这是一种与地球磁力有关的现象，而并非与气候变化有关。2023 年夏天，拉尼娜给欧洲带来了大雨，影响了橄榄作物。世界上最大的出口国西班牙以及我们所在的地中海盆地也受到了影响。这导致价格大幅上涨。”

高峰出现在 2024 年初，当时橄榄油的价格比 2021 年 9 月高出 139%。尽管此后价格略有下降，但仍是三年前的两倍。如前所述，这种上涨也体现在以色列超市的货架上，那里的橄榄油特别昂贵。

价格上涨的原因是什么？索里亚诺表示：“价格上涨与关税下调无关。这是无法预料的巧合。”从公众的看法来看，开放进口的时机并不好，他说：“但无论如何价格都会上涨，因为即使在关税下调之前，进口也只占消费的50%。”

莫沙夫齐波里的种植者和橄榄油生产商阿亚拉·诺伊-梅尔 (Ayala Noy-Meir) 拥有 9 个品种的 6,000 棵橄榄树，她补充说：“我们收获了数吨叙利亚当地橄榄，但出油率只有 15% 或 20%，而不是 50%。”漫长而炎热的夏天给这些树留下了痕迹。“它们有麻烦了，”她解释道。“它们缺乏资源。我们去年也看到了这种情况。”

换言之，影响西班牙作物的天气条件也影响了以色列作物。因此，即使市场更多地依赖本地生产，也可能无法避免价格大幅上涨。

“今天有人进来了。我惊呆了”

过去几年，人们的情绪变得很不好。“用两个词来概括：疯狂的焦虑，”诺伊-梅尔说。“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计，我们在经济上养活了不少人。这些企业也以旅游业为基础，包括我们在内的许多小型油田也依赖来自国外的旅游团和游客。大多数销售发生在收获季节，那时客户会参观生产设施并直接从制造商那里购买。疫情期间非常艰难。去年有很多人，而今年几乎为零。一个人都没有。今天，有人偶然进来了。我惊呆了，”她悲伤地说。

Noy-Meir 表示，竞争非常激烈，当客户有时只关心价格时，很难承受。“大多数公众不了解质量差异，购买劣质油，也是因为经济形势和价格上涨，他们不知道廉价油可能损害他们的健康。已经有很多召回事件，包括低于 VOO [初榨橄榄油] 级别的油，甚至只有适合点灯的那种。”

她还对未来感到担忧，她说：“我们也不知道公众是否会重新购买橄榄油，我们中的许多人都依赖餐馆，而餐馆的日子也不好过。我们不可能知道他们是否能够支付订单费用，或者他们是否会下更多订单。”

诺伊-梅尔说，政府也存在冲突，因为尚未提供地面防空洞来保护现场工作人员。“让人们冒着生命危险在上加利利采摘橄榄？那里有数百万棵树，”她说。

另一位要求匿名的橄榄种植者提到了行业内部存在的问题，包括对欧洲种植者组织的羡慕，“欧洲种植者组织向他们提供协助，帮助他们获得设备和培训，为他们提供服务，并帮助他们与欧盟机构打交道。有一种团结的感觉。而我们……我们向理事会缴纳会员费，但得到的却不多。每年只有一次会议。没有培训课程。他们知道没有巴勒斯坦工人来收割，他们有整整​​一年的时间来处理这个问题，而且直到两周前他们才想起发布寻找志愿者的文章。实际上，很少有人来。”

这种团结的减弱可能是由于以色列该行业的多样性。“这是一个复杂的行业，有阿拉伯人、犹太人、德鲁兹人、基布兹人和莫沙夫人。尽管我们中的一些人来自合作意识形态，但我们不喜欢分享。如果有一个组织可以在 100 或 200 名农民之间分配昂贵的设备，那么建立小树林就会容易得多。如果有一个强大的组织有不同的议程，那就更好了。Keren Kayemeth LeIsrael-Jewish National Fund 拥有 200,000 德南 [50,000 英亩，20,000 公顷] 的橄榄树，他们并不总是向理事会支付费用。这里有很多政治因素。”

12,000 名巴勒斯坦工人失踪

战争给该行业带来了又一次打击。“有 12,000 名从事橄榄产业的巴勒斯坦工人失踪，如今无法进入 [以色列]，”诺伊-梅尔说。纳阿里补充道，“实际上也没有替代工人。”

“战争也产生了直接影响——收获季节从 10 月开始，到 2023 年 10 月，我们无法到达所有地区。今年，我们不知道我们能否在上加利利和加利利狭长地带收获，因为北部的战争愈演愈烈，”诺伊-梅尔说。

此外，她还说：“由于价格和竞争，许多橄榄树被连根拔起，情况很不稳定。理想情况下，我们可以为以色列生产所有的橄榄油，但我们没有长期计划。我们不知道两三年后水价会是多少，也不知道是否会有工人。我希望这会发生，但现在还不现实，只要政府不像欧洲那样直接补贴，肯定不行。”

除了降低关税外，农业部还承诺提供直接补贴。它表示，“截至 2023 年底，以色列的橄榄油种植者有权获得与财政部签署的协议中规定的特定直接行业支持。这项支持的范围在 2023 年底和 2024 年为 3960 万新谢克尔。”

“从通过进口保护提供间接补贴过渡到对种植者的直接补贴是一个好的方向。问题一如既往地在于实施，”美食橄榄油生产商 Masik Kibbutz Magal 的创始人兼经理 Oren Hexter 表示。“我们还没有看到任何实际支持。”

但在他看来，开放竞争本身就鼓励了行业自我完善：“形势要求行业升级，引入更高水平的机械化，提高产量，寻找新品种，优化生产基地。”

纳阿里说：“[政府] 宣布将支持橄榄产业，但这并没有实现。协议于 2023 年 9 月签署，根据协议，我们每年应获得 3000 万新谢克尔。虽然有很多声明，但实际上农民没有得到一分钱。”

诺伊-梅尔补充道：“他们答应了，但当时战争就爆发了，还有其他紧急事项需要预算。”

在回答《金砖国家报》的询问时，农业部表示：“援助款项将于年底前支付。”

预计价格将在六个月内下降

在索里亚诺看来，最好的解决方案是完全开放市场，同时实际转移直接补贴，这本来应该是从一开始就应该发生的：“开放进口是一个值得欢迎的举措。农民将直接受益，因为他们将直接收到补贴，而消费者最终将获得更具吸引力的价格。”

消费者价格究竟会发生什么变化？索里亚诺表示，天气明显好转，预计 2024 年底和 2025 年初西班牙和以色列的橄榄收获情况会好得多：“我的评估是，超市价格将在未来六个月内下降，因为食品零售业非常强劲。此外，预期已经降低了全球市场价格。两三年后，我们将看到全面调整。”

纳阿里则不那么乐观。“价格会稳定下来，甚至可能会略有下降。但我们不会回到以前的价格。”

尽管如此，来自国外的竞争正在鼓励当地的橄榄产业进行创新。纳阿里认为，该行业需要转向更密集的种植，并提到了一种可以实现完全机械化收获的机器，而不需要该行业迄今为止所依赖的巴勒斯坦手工劳动者。他说，这将“节省每公斤油的生产成本，使单位面积的产量显著提高”，并将“通过高效的加工、收获和运输到生产设施，使油的质量非常高”。

纳利认为，最适合种植橄榄油的地区是内盖夫西部，也就是加沙边境地区。丹区污水处理厂（Shafdan）为该地区提供廉价水源，适中的坡度可以实现高效的机械采收。它的主要缺点是种植和建设系统的成本高昂，因此需要政府的帮助。

“橄榄是本地可持续作物。只要管理得当，”他说，“我们就能满足本地消费，甚至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