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7-05 23:05 阅读量:4.4万+
华人号:淅川头条散文≡《解读上集》
文/吴浩雨
写一个地方,需要查查字典。上,汉语常用一级字,作名词时,意为高处;作动词时,指垂直的动作,往上;作形容词时,指高贵的。上集,一个名词。过去,它可以做为一个城市中的基本单位;现在,它明显超出名字自身的寓意。上,高也;云上于天干;上食埃土,下饮黄泉;上下天光,一碧万顷。古人对上字的运用,如同我对上集的爱戴,正中内心,解惑,释疑。
解读上集,一定要面对一条河。若果说上集最初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老鹳河就是含辛茹苦的母亲。若果说上集是一个渐渐长大的巨人,那么巨人背后有一个伟大的母亲,还是老鹳河。老鹳河,环绕在这里,一座城就美如画了,一座城就可以根深蒂固了。有时于匆忙之中,内心一片狼藉,她便照出你的影子与内心。大自然馈赠我们的太多,一个人的困顿,就是一个城市的困顿与骚动,安抚你的,不仅仅是高耸的楼宇,街道,不仅仅是熟悉的田埂,村庄,更是涌动的河流,无限的山岗、峰峦。
于我而言,解读上集,要从一场恋爱开始。这山望着那山高,心最终被上集城郊女人不露于行,不怒于色的俘获,我忽然醒悟,冥冥之中似乎和这里有缘,似曾相识。然而恋爱是插曲,不是序曲。恋爱之前,我人生的序曲,已经和上集有关,它演绎着人生的酸甜苦辣咸。人一生肯定有一个地方,留给你刻骨铭心的印记。这个地方,可能是一个故事,一段记忆,一条小河,或者是一座山,一座桥,一座小城......我很小时候,一直不明白,大人们去县城叫去上集,后来长大了,才明白他们有意把老县城区分开。我第一次到上集,我把这里当成“巴黎”了,尤其那些漂亮的女孩,漂亮的房子,让人眼花缭乱;县城的电影院我把它当成卢浮宫,县城的文化馆我把它当成巴黎圣母院,县城耸立的烟囱我把它当成埃菲尔铁塔;我从小没见过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建筑,这么拥挤的街道。
初来乍到,上集面前我只能是一个光着腚的毛孩。老鹳河,每天翻飞着白鹭,到底还是没见到过鹳鸟为何物。上集生活了一段时间,没有了最初的无知,但依然喜欢上集熙熙攘攘的模样,喜欢上集时不时可以看到的老乡,时不时可以看到新潮的时装,时不时可以看到张贴在影院的海报,满街新鲜的蔬菜,满街跑动的车辆,满街飘着香味的油条胡辣汤,满街开张的商店。我们兄弟升高中,考大学,无一不在上集县城完成人生的一次次改变。父亲过了红庙渡口,穿越马蹬,步行去县城,一来他晕车,二来估计想省去两块钱的车票。父亲就是这样用汗水丈量我们上学的路,而我们一直是乘船,再改乘车。他担着粮食,去往县城,想想就让人心痛!上集位于淅川居中偏东,似乎是我们蒙昧一家人朝圣之地,这个装着小小县城的上集,竟然在我们心里那么大,那么遥远。
上集,就像乡下人渴望攻克的堡垒,我们一旦走进来,留下爱的伤痛,再接着走出去,才发现这个地方成了你原点,无论走多远,都割舍不去融入血液的缱绻。生命历程没有什么比故乡更让人神往与魂牵梦绕的了。凡与故乡相连的事,你会惦记,决断之际难免权衡再三,很多时候最终还是乡情、乡音、乡土的分量偏向故乡一方,你反反复复不厌其烦的归来、离去。故乡的一草一木驻守在心里,经不起风吹草动的诱惑。故乡就是一处与众不同的风景,小小村落,古板小镇,熙攘山城,都会让你感到贴心暖和,耐读耐看,滞留忘返。
谁能保证一辈子不离开故乡?孔子大学问家迫于生计,还带着学生周游列国,乞讨要饭,不忘初心。老子离开鹿邑,当过图书管理员差事,又出游函谷关,不仅仅是问道,也许出来为了混口饭吃,然而一走之后,饥肠辘辘中,悟出了道,悟出了家国、天地情怀。乡近情更怯,谁都无法与古人比,一去三五年,十数八年,老婆孩子回来时候也许属于别人的了。哪像现代人,说走就走,说来就来,朝发夕至。多数人旅游,无非寻求热闹,哪里人多越往那里去,似乎家太乏味、太安静了,内心空洞了,要出去走一走,找找感觉,换换气氛,然后一身疲惫回来,回到家,回到家人身边;也有一部人寻找刺激,把自己玩丢了;也有一部人喜欢寻踪觅迹,不在乎山高路远;也有一部分人走走看看,开阔视野,避免落得井底之蛙之嫌。总之,来来去去,无非闹中取静,闹中取闹,或者从笼子里飞出来,管他天南地北,看就是了。其实就是一个字,玩。不过,乐此不疲旅游的人,出去玩的次数多了,领略了奇异风景之外,令人难忘的遭遇经历,生活习俗、饮食差异都会加速让你逃离,增添你思归的心情。其实,你最羡慕的,故乡街头的一碗面食的愉悦满足;你最迷恋的,是山中有水,水边有城,城里有天地山水的氛围;你最幸福的,是浸淫在楚文化的风土人情里。
上集神往依恋了很多年,我早已熟悉板桥川上点缀的村落,熟悉了老鹳河边上的李营、李山、简营、贾沟码头、蛮子营、下集、钟观的水涨水落,熟悉了采砂工黝黑的脊背,熟悉了白鹭的翻飞与栖息,熟悉了藤架上的瓜果,熟悉了收获季节金黄的麦子,熟悉了“哈尼”梯田的浪漫与诗意。
我突发奇想,想去上集的山南水北去看看。我选了从娃鱼河逆流而上的一条路。娃鱼河随着县城的延伸,人口拥挤爆满,城区一再扩大,一条地方的位置称谓变了,原来习惯说在县城西北,现在只能说在县城北了。路顺着沟壑,沟壑引着路,不用操心方向,一条道走就行。过来娃鱼河小学,问了路边一位大叔,面前的山叫啥名?大叔回答,叫脑子寨。过了骆驼垭,就等于过了西娃鱼河,进入东娃鱼河。东西娃鱼河,是一条西北向东南的谷地,像淅川县城东环路的外围,东环路与娃鱼河隔了一道山脉。而正是这道山脉后面是亚洲唯一产虎睛石的地方,淅川的608矿。矿山已经封存,留下矿坑,以及遗留下来的厂房,没有人家。从矿山遗址下来,村民说这里叫分水岭,这里也有608矿留下的厂房。我们沿着一条宽阔的路,继续走,有些迷方向,往北是山,只有向东南方向走。歪打正着,车开到了万营村口,一个小店老板拿出他收藏的虎睛石,让我们看了看,虎睛石迷人的色彩令人赞不绝口,一块小小的虎睛石值几千块钱,我买了两小块用边角料打磨的挂件,也算不虚此行,满足了对虎睛石的迷恋。万姓店主讲,孤山再往东就是内乡的桃溪镇了。我们不再往前走了,再走就是从郑州、南阳归来进入上集的西坪头了。
万营前面一座山叫孤山,不由得让人想到白居易诗句:“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尽管白居易写的是杭州的孤山,但眼前的孤山也充满灵气,飘然若飞。我给同行的伙伴讲,山也是喜欢美的,有鼻,有口,有眼,就像女人,可以抹口红,画眼线,垫鼻梁,比比胖瘦。孤山不胖不瘦,是少女吧!而虎睛石,则是少女纯净的内心世界,少女就是打磨好的玉石宝石,闪耀发光,璀璨夺目。往回走,我们决定走石板河村。石板河和娃鱼河也隔着一道山,从东南向西北伸展。我们沿着宽阔的谷地,一边走一边问路,我们打算到上集最高峰霄山一睹它的雄姿。车刚过了大龙村,就走错地方了。只好折回来,问了路边一位美女。
原以为,娃鱼河两山景色已经很美了,其实石板河更显得山水风流诱人。谷阔山幽,这无疑是天然画廊,触摸,呼吸,瞭望之中,令人心旷神怡。看到一座较高的山,路人说,这是马头山,霄山往北,过草庙沟,走十几公里才能到。七拐八拐,到了霄山村,这里应该是霄山脚下的村落了。霄山亦名萧山,喷云吐雾,气冲霄汉,萧山霁雪、丹江玉照崖和丹江晚钓一起,成为古代宛西八大景点之一。诗云:
饶寒犹在冻云轻,依杖郊原眺远晴。霞映玉峰如画好,粉残黛仙写眉清。
风前涧树香初动,月下岩泉响暗生。我欲振衣凌绝献,萧王祠庙看霓旌。
由于天色已晚,我只能站在一棵花椒树旁,抬眼望着霄山,趁着微亮的暮色拍照。地面的热燥,炙烤着我,我有一丝丝的不安。因为我知道霄山北侧则是屈原岗,是三闾大夫扣马进谏之地。《史记》所载,秦大破楚师于丹淅。2300多年前,楚怀王兴师伐秦,为秦兵所击,败北归楚至霄山脚下。屈原《离骚》中的两句诗:“步余马于兰皋兮,驰椒丘且焉止息。”椒丘之地,肯定长满花椒,芳香刺鼻,而又具有坚强个性,很符合诗人的气质和精神。霄山,见证了群雄并起、征伐不休的时代,也见证了英雄寻觅家国出路的时代,今日凭吊,还能感受到诗人胸中激荡着的愤懑和忧思,《离骚》、《怀沙》、《九歌》、《天问》等楚辞名篇,彰显屈原“九死不悔”的爱国精神,这位以死殉国的理想主义者,中国最早的浪漫诗人,成为了世界级的文化名人。抚今追昔,叩问青山,敬念先贤。我们不能忘却诗人,霄山之气此刻令人肃然起敬。丹淅之地,钟灵毓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三户是指楚国王族三姓:屈、景、昭。《水经注》:“丹水又经丹水县故城西南县有密阳乡,古商密之地,昔楚申息之师所戎也。春秋之三户矣。”《明嘉靖南阳府志》:“三户城,在淅川县西南,丹水之阳。”这些记载,直指丹淅。从楚国始都到历经楚国消亡,历史给这块土地留下了诸多楚文化记忆。
上集一半是淅川三川之一板桥川,另一半就是鹳河之阳,莽莽众山。在孤山与霄山之间,起伏绵延,我偶遇了世界之奇的虎睛石,也找到了流经梁洼圣水寺的上水河源头,它就在与桃源镇交界之地,然后流经西坪头,注入鹳河。丹江也终于漫过板桥川,与析水,鹳河,娃鱼河,石板河交汇在一起;光怪陆离的历史,日新月异的现代,与自然交织在一起;乡愁中的平川,高山与城市交融在一起;一个钟鸣鼎食的楚地与上集交接在一起,我似乎听到了熙攘的喧嚣之声,也听到了曼妙的人籁、地籁、天籁之音。返回,沿着平整的柏油路疾驰,途径关帝村、槐树洼村、老坟沟村、铁庙村,回到灯火通明的程洼村北区,那闪烁的霓虹又很快擦去了霄山脚下那份追思。不经意走一走,你会发现一个地方特有的气质和内涵。我的车虽有些“单薄”,走山路有些吃力,好在车轻人少,对走山路也有心得,心情还是蛮惬意的,一路走来释然,坦然。
人的内心,一旦住进感情神奇的怪物,无论梦中,无论眼前,上集忽近忽远,就这样与我情投意合,情深意长。我想,上集最初接纳一个城市的时候,就等于要做一辈子东道主,捧出土地,捧出河流,捧出大山。霄山,孤山,马头山,封子山......每一座山,它们就像草木与鸟兽的自然文化广场,衬托出城市之美,城市之阔,并且把城市与乡村包裹起来。
人就是植物,一棵乔木,一丛灌木,到了哪里,哪里都会多情,轻轻划一下,就想流泪,尤其到了中年更容易从内心滚落......
作者简介:吴浩雨,男,汉族,淅川县盛湾镇人,淅川县作协副主席、淅川县诗词学会主席,系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诗集《丹江烟雨》,自选散文集《河流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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