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富平·水水：种地（八）

题记

泥土铸成的黄土高原，千百年来，北风吹蚀着贫瘠的肌肤，干旱压弯了倔强的脊梁。多少次浴火重生，信念不灭。黄土虽一时助长泥泞，但希望的种子终将破土而出。

种地（八）

水水

父亲他们说遇到庙会更热闹。捏糖人的，耍猴的、采高桥的、演喷火的、吃火球的，演上刀山下火海的，惊艳的小孩子都不敢抬眼正看。山上的羊肠小道，挤满了人，热闹非凡。

有一年，父亲随伙伴们上山逛庙会，看热闹，看着看着，就看见人们都往庙门外面跑，他也就挤出人群，原来是张家的年轻人在举行犁地比赛。整个北坡和谷张前川被百十来头牲口和后生们闹翻了天，尘土飞扬，人声鼎沸，沟畔上、山梁上站满了看热闹的红红绿绿，呐喊助威声能把山顶掀翻。人们忘记了自己是来烧香拜佛的，被山前热火朝天的壮观场面所吸引、震撼，自觉不自觉地跟着呐喊的人群张望，伸出手臂加油助威。那些年轻人和马儿、驴儿、牛儿仿佛是借助了神力一般，将脚下的那片土地踢得烟雾蔽天。

原来，参加比赛的牲口都是第一次干活，跟头和拉绳无法套住它们，它们尥蹶子、在地里打转转，赛手们必须要先把自己的牲口调教顺溜，才能进入比赛场地。这谈何容易。有时，遇到难缠的犟驴，不得不几个人合伙来共同调教。拉缰绳的、拽鼻梁子的、按牛跟头的、紧张地不可开交。那训教场面，就像是人和牲口们在摔跤。真不亚于草原上蒙古族的训马场。

他们说，比赛结束，当那些获胜的年轻人被人们抛向空中时，谷张川的上空忽然出现了一道彩虹。要知道那天天并没有下雨。还有更神奇的，有人竟说，她的小孩看见天上有红牛在飞奔。

——

想起这些，就无法忘记父亲和叔叔、大伯说这些往事时的表情。那张张慈祥和睦、倔强黝黑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皱褶的脸庞上岁月流淌。

此时，我的泪水又一次模糊了视野。

我就说父辈们咋那样的热爱劳动、热爱土地，原来在父亲他们幼小的心灵里，早已种下了与任何时代都不一样的风景，那是金子般黄土地的美丽风情带给他们心灵的震撼。这种蒸腾的黄土精神早已经征服了他们幼小的心灵。呼唤他们的灵魂、青春，热血一次次点燃这座座荒山、激情填满这道道沟壑。或许就是那个光耀的瞬间，眼中的光与这片土地相约，让他们爱到土里、骨子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汇聚成农耕时代生活的最强阵容，也是那个时代热血青年的人生价值和全部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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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念……

多么希望那束光再重现那熟悉的山坡、沟道。

写到这里，在记忆中反刍那童年时光，欢喜从泥土里一下子爬出来，开满我的春天。好喜欢黄土地的纯真，把春天再真切地爱一次，吻的满脸是水、是泪，多好啊，多么的甜蜜啊！什么落进了花蕊，淬炼成蜜？苦涩的记忆、生命的甜蜜。

作者：水水，原名焦水菊。陕西省富平庄里人。退休中学英语教师。喜爱文学，随性写点生活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