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现场·变局丨百年啤酒厂家难逃“关停”厄运 德国吞下俄乌冲突“苦酒”

百年啤酒老厂的谢幕

德国的啤酒酿造历史可追溯千年，是世界啤酒文化的重要象征。拥有超过1500家酿酒厂和5000多种啤酒类型，因其多样性和高质量享誉全球。

然而，这一绚丽光环如今却笼罩在了寒冬中。

2024年底，位于德国巴伐利亚新乌尔姆的施勒斯勒啤酒厂宣布永久关闭。

这家拥有334年历史的啤酒厂在巅峰时期的啤酒年产量曾达到15万升。近年来却因成本不断上升，导致持续亏损无力维持运营。

该啤酒厂负责人克里斯塔·佐勒说，关闭啤酒厂的决定是基于经济上的考量，包括需要进行的投资、啤酒消费量的下降、能源成本的上涨等等。

德国传统酿酒厂的寒冬

啤酒生产是典型的能源密集型行业，从发酵到冷藏，再到包装，无不依赖稳定且价格合理的能源供应。

然而，俄乌冲突所引发的能源危机造成欧洲天然气价格不断飙升，此外，乌克兰是欧洲重要的谷物出口国，冲突导致大麦和麦芽价格在两年内上涨了70%以上。啤酒花的价格也因地缘政治扰乱全球贸易而出现了剧烈波动。

2022年以来，高通胀和能源危机导致从麦芽到玻璃瓶、从人力到运输的酿酒全链条成本都在急剧增加。

德国阿尔高地区的一家小型啤酒厂负责人米夏埃尔·维斯算了一笔账：“以前我们谈论的是三到四个百分点的成本上升，而现在我们面临的是三十、四十、七十，甚至一百个百分点的增长。我们只能接受报价，别无选择，否则就没有麦芽、没有能源、没有糖或者什么也没有。”

啤酒行业的焦虑

面对经营上的困境，德国酿酒商协会表示，价格上涨是维持行业生存的必要之举，特别是对于中小型酿酒厂而言。

在今年的慕尼黑啤酒节上，六大传统啤酒厂提供的啤酒每杯价格为13.60至15.30欧元不等，比去年平均上涨了3.87%。

啤酒涨价引起了消费者不满，他们表示，“这价格太过分了”！

2024年年初，不少业内人士曾希望德国6、7月间主办的欧洲杯赛事能够提振啤酒的销量，带来消费热潮。然而事与愿违，德国啤酒销量今年上半年同比下降了0.6%。

根据《全球饮品咨询》杂志的统计，2024年德国啤酒销量预计同比下降11.1%，创下近年来最大跌幅。

冲突与通胀：多重冲击叠加

啤酒业只是德国经济面临窘境的一个缩影。

德国经济研究机构2024年2月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乌克兰危机全面升级的头两年，德国就损失了约2400亿欧元。而随着冲突延宕，德国还将继续承受外溢效应造成的深远影响。

德国伊弗经济研究所所长克莱门斯·菲斯特表示，冲突爆发后，德国宣布放弃使用俄罗斯天然气，导致能源价格飙升，这对德国工业的打击是沉重的，“传统汽车行业面临转型压力，化学工业领域也在苦苦挣扎”。

盲目追随美国 德国不断品尝“苦酒”

不仅如此，危机导致的“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冲突升级”会产生更多成本。

2024年12月，德国基尔世界经济研究所发布的冬季预测显示，由于面临劳动力短缺、税收增加、成本高企、出口疲软、供应链中断、企业竞争力下降等深层次结构性挑战，2025年，德国经济将停滞不前。

德国联邦议员、地缘政治问题专家莱纳·罗斯福斯表示，卷入乌克兰危机使德国损失惨重，德国不应盲目追随美国。

莱纳·罗斯福斯：“俄乌冲突严重冲击了德国经济，导致德国天然气短缺、德国被迫退出俄罗斯市场等，都让德国损失惨重、成为输家。德国应该奉行独立的外交政策，而不是盲目跟从美国。要知道美国从乌克兰危机中赚取了实实在在的利益。”

显然，外交上追随美国正在让德国不断地品尝“苦酒”。

在经济陷入泥潭的同时，2024年的德国政局也陷入动荡。执政联盟陷于破裂后，朔尔茨政府也宣告垮台，德国陷入了自1990年统一以来最大的危机之中。

德国新一届政府还将面临不确定性

德国计划于2025年2月23日举行联邦大选并产生新一届政府。

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王朔教授分析认为，由于整个欧元区经济不景气，以及乌克兰危机短期内不可能得到解决，2025年德国新政府在应对各方面困境时还将面临很大的不确定性。

· 第一，整个欧元区经济的不景气，给德国制造、德国出口带来很大困难。2025年整个欧洲经济不会有太大好转，俄乌冲突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解决，德国跟俄罗斯的关系更不可能有所恢复。德国新的大联合政府如果能够成立，一定程度上会保证德国的政治稳定，这也是德国想要解决问题、应对挑战的一个首要条件。

· 第二，对于德国来讲，处理好跟美国的关系其实是非常困难的，这也是影响德国经济危机应对的一个重要方面。

· 第三，怎样妥善应对乌克兰危机的问题、怎样跟俄罗斯打交道、怎样处理乌克兰危机可能造成的后遗症、如何保障德国欧洲的利益和安全……这些都是德国政府需要考虑的问题。而德国作为欧洲大国，这些问题的处理也关乎整个欧洲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