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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在南召”系列之——红薯面、地锅馍,那些留在南召60后、70后记忆深处的乡愁

2020-01-21 04:48 阅读量:4.5万+

华人号:豫头条

“家在南召”系列之———

红薯面、地锅馍,那些留在南召60后、70 后记忆深处的乡愁

前天,朋友送我一盒地锅馍,刚打开封,一股久违的酵子香味就扑鼻而来,掰一块入口,慢慢咀嚼,麦子的香味儿合着芽糖的甜味儿,一下子激活了麻木已久的味蕾,口舌顿时生津,香甜弥醇,彻底唤醒了沉睡在舌尖上几十年的记忆。

那是童年的映像,那是老家的烙印;那是母亲的味道,

那是岁月的记忆。

人也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童年、回到了老家,回到了母亲身边,回到了那个年代……

(一)

我出生在70年代初,那个时代的童年,是在饥饿中度过的。

那时,刚刚包产到户,虽然人们种粮的积极性大大提高,但是土地贫瘠,生产技术和方式落后,产量低,还得从有限的收获中拿出一部分谷、麦交“公粮”,而家家都是一大群半拉孩子,所以粮是不够吃的。会过家的,算计着,勉强能够续上茬儿;不会过的,往往在青黄不接的时候断顿儿。

即使断顿儿,也没有发生饿死人的事儿。

这主要得益于红薯的功劳。小麦、水稻、玉米这些细粮作物对田地的要求较高,而分到每家的良田很少,所以家家麦、谷和玉米都不多,只能起一个改善和调剂伙食的作用,真正能让一家吃饱肚子不挨饿的,是红薯——红薯对土质要求低,好栽易活耐旱,产量高。

每年春上,母亲带着哑爷四处开荒,坡跟儿、河边、沟底,能种的地方,都开出来打上垄。谷雨前后,下了一场透墒雨,趁着墒情,在垄上插上红薯芽,不到半月,红薯便生根活了过来。

这种红薯,是头茬,叫“芽子”,“六月六,红薯鸡蛋粗”,说的就是芽子红薯,农历七八月就可以吃上了,结的红薯香甜糯,口感很好。

红薯的生命力极强,不到一月,秧子便爬满了地,又长又密,秧子上会生出很多须根,为了避免它们过多的占用养分和阳光,每过一段时间,就要翻秧晒地。

端午前后,从这些秧子上剪出茁壮的嫩芽,插在预留的地里,种二茬红薯,这种红薯叫“剪口”。剪口红薯,又面又沙又硬,吃起来能噎死人。

那时红薯对人来说,一身是宝。嫩芽和叶子,可以掐来炒菜或下锅;红薯梗,去叶焯水晒干后,是很好的干菜;新鲜的秧子,被成捆成捆的割来喂猪,干秧子,则是牛羊猪过冬的青饲料。所以有资料说红薯养活了中国几个朝代的人并不夸张,没有红薯,很多人是要闹饥荒被饿死的。

每到深秋,便是红薯丰收的时候。刨开土层,一簇簇泛着红色,大如牛头、小如拳头的红薯一行行沿着田垄静卧,场面很是喜人。母亲把这些红薯分类,好的、大的挑出来,用架子车拉回,下到窖里保鲜,能吃上半年;赖的、小的,则刨成片,撒在附近坡上晒成红薯干。

红薯干很能放,不上潮的话,可以保存一两年之久,吃时可以直接下锅,也可以打成红薯面,做红薯面糊、红薯面条,蒸红薯窝头。

刚记事儿的那些年,红薯是从早到晚的主食:早饭红薯面糊下红薯干、红薯面糊下红薯或者是红薯干(红薯)糁子汤,午饭蒸红薯、红薯窝窝头,晚饭红薯叶下红薯面条……

现在的红薯很贵,却有很多人喜欢吃,隔三岔五地买来吃个新鲜,那个时代过来的人,倒是没几个喜欢吃的,小时吃红薯吃伤了,一天三顿,天天如此,哪个不是吃得鼻塌嘴歪的?

关于红薯的记忆也有温暖的时刻:冬天的夜里,一大家人围着火盆烤着疙瘩火,火边烤着红薯、红薯干,长辈们讲些没头没脑的“瞎话儿”,我们吃着烤红薯、红薯干,听得津津有味,竟然不觉得夜的漫长和寒冷。

我最讨厌吃的是窝窝头——用纯红薯面蒸的馍,那种馍黑乎乎的,又粗又糙、又瓷又硬,吃到口里剌喉咙,难以下咽,被叔叔们戏称“砸死狗”。

为了改善口感,母亲有时蒸窝头时,就在里边卷上一层白面,蒸成白黑相间的花卷馍,虽然白的很少,但已经让我们满足,比纯红薯面的窝窝头好吃多了。

白面馍只有在过年时才能够吃上几天。

(二)

饥饿的童年在红薯的滋养下慢慢熬了过来,再大一点,随着生产条件的改善和生产水平的提高,小麦稻谷玉米等细粮的产量提了上来,家家开始有了余粮,红薯就从三餐中的主角慢慢蜕变成了配角,不用顿顿吃了,但每天还是要吃一点的。

窝窝头是彻底不吃了,一家人是发自内心的讨厌,母亲便改成了蒸花卷,随着生活条件的进一步改善,红薯面的比例越来越小,到最后完全消失,我们终于吃上了白面馍。

现在看来,这些馍,都是地锅馍了。其实儿时的农村,并没有“地锅”的概念——那时没有液化气和电饭锅,最多用一个煤火炉,家家做饭主要还是用柴火锅台。所谓“地锅”,是在这些柴火锅台渐渐淡出多数家庭多数人视野后一个怀古的叫法。没有地锅的概念,就没有地锅馍的叫法,就是一个简单的“蒸馍”或者干脆就叫“馍”。

馍,是那个时代农村乃至城镇家家户户的“硬粮”“干粮”——耐放、顶饥,虽然蒸起来费劲,但是吃起来省事。那时,家家都是姊妹兄弟好几个,一群半桩子狼娃儿,能吃还饿得快,往往不到半晌儿就一个个饿得眼放绿光,围着锅台团团转。有了蒸馍,一人一个,抱着啃啃,就能坚持到饭点儿了。

正因为如此,儿时的农村,家家都蒸馍,人人都吃馍。从最初的窝窝头到后来的白面馍,馍,滋养了那个时期一茬儿又一茬的南召人。

(三)

母亲是蒸馍的高手——蒸窝窝头不需要技术,而蒸白面馍就需要水平了,虽然程式一样,但火候的把控很多人掌握不了。

每年的布谷鸟一开始叫,母亲就给我们安排活了——去坡上掰槲叶。槲叶是槲栎的叶子,槲栎是一种灌木,在南召这里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它的叶子形状和大小都像展开的巴掌,是蒸馍必不可少的辅料,用来在竹箅上做铺垫。谷雨前后的槲叶是最好的,早了太嫩太小易烂,晚了有虫洞虫害。

把采到的槲叶叶柄对叶柄,一张张交替沓好成一个“8”字形,用绳子拦腰扎起来,一把把挂在房檐下阴干,足够一年用。

麦季开镰时,家家都要有一个简单的仪式——蒸一锅杠子馍。杠子馍,也叫麦桩馍,蒸的又粗又长,中间有腰带,像是麦地里立着的麦捆,麦桩馍蒸得越大,这年的收成就越好。其实,这只是人们的一种愿景,真实原因是麦天人忙,没有时间做饭,杠子馍就蒜汁,既省事,又能吃饱。

蒸馍的第一道程序是发面。母亲把面渣头用温水化开,调成稀糊。面渣头也叫酵子,是前面蒸馍时用发酵过的生面抓出一块来,晒干捣碎制成的,里面有保持着活性的酵母菌,馍蒸得好不好,全靠它了。

调成的稀糊上边开始冒泡,酵母的活性已经被激发出来,母亲就用这水加水加面粉,边加边搅拌,成大大小小的疙瘩,下手开始揉搓,最后揉成表面光洁的面团,放在盆子里,盖上盖子,让它发酵。

一个多小时后,面团开了,涨满了整整一个盆子,用刀划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气泡眼,像蜂窝一样,面就发好了。

接下来的折面是个气力活。把发好的面团放在案板上,加入干面,为了让面中的蛋白质和淀粉与酵母接触充分,需要不停地挤压揉搓,边揉边加干面。一遍又一遍地挤压揉搓,加入的面粉慢慢融入了面团,成为一体。

折面虽是个气力活,但却偷不得半点懒,揉得到位,蒸出来的馍起层松软、口感劲道;揉得不足,蒸出来的馍就死紧硬实,如同嚼蜡。

母亲腰系围裙,双手不停,把面团横着揉成长条状,再把面团沿垂直方向竖着揉成长条状,如此反复,三四十遍下来,面折好了,母亲的额头上也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我那时喜欢站在旁边看,觉得母亲不是在蒸馍,而是在做一件艺术品,看到母亲累,就说:妈,折面那么累,少折几遍不就行了吗?母亲说:遍数少了,蒸出来瓷,你们不喜欢吃。

母亲把折好的面团搓成长条状,如果是蒸杠子馍,就可以直接入锅了,如果是蒸卷糕馍,则需要用刀切成一个个小面团,再次揉搓整形半球形、扁球形等。

槲叶已经用开水煮过了,一方面消毒去尘,另一方面增加韧性。

铁锅里加足量的水(水少会干锅),放上竹篦,母亲把槲叶一张接一张把篦子铺好,再小心翼翼地把整好的生馒头摆好,近了不行,涨开后会沾在一起,远了也不行,蒸不出来数量。

盖上锅盖,四周密封好,开始烧火。

入锅的生馒头有一个二次生发的过程,所以一开始是不能大火猛烧的,不然面没来得及生发就熟了,蒸出来就是一个个死面疙瘩,又瓷又硬很难吃。母亲点上叶子,用柴小火慢烧半小时,然后停火,让锅里的馒头慢慢生发。

又半个小时后,估摸锅里的馍涨得差不多了,开始用硬柴大火,持续一个小时左右,母亲说这期间火不能停、盖不能掀的,一旦停火或者掀盖,锅就突然落汽了,这锅馍就蒸成了死面疙瘩。

入锅馒头的二次生发,火候很难把控,完全靠的是经验和感觉,而母亲,每次蒸馍都把握得恰到好处。所以母亲蒸出来的馍,松软香甜起层,好看又好吃。

母亲最拿手的,是蒸疙痂馍,火稍大一点,馍的底部接近铁锅的地方,轻微炭化,形成一层黄色的硬疙痂,吃起来焦香可口。

蒸一锅馍,一家人差不多能吃一周左右。这一周,馍菜汤就成了一家一周早饭或午饭的基本

模式。为了防止吃腻,母亲变着花样儿,蒸花卷儿、油卷儿、菜包、菜卷儿……

从窝窝头到花卷儿,从花卷儿到白面膜,从白面馍到包子、到油卷、到菜卷,母亲的蒸馍伴随着我从童年到少年,从少年到青年,从青年到中年,从乡下到城里,我走到哪里,母亲的馍蒸到哪里,直到十几年前母亲突然中风、不得不与轮椅为伴……

(四)

母亲病后,我就很少吃馍了,街上卖的馒头越做越白、越做越精,但是口感却越来越差,再也吃不出母亲蒸馍的味道,那都是机制的,用发酵粉代替了面渣头,用机器碾轧代替了手工揉搓,用煤电气笼代替了地锅柴火,面粉里加了增白剂,面团里加了色素、白糖……

蒸馍,成了一个机械化的流水线……

即使在农村,也很少有人再自己蒸馍了,卖馍小哥天天在各村走乡串巷地吆喝,花一块两块买上几个,一家人顿顿吃新鲜的,谁还费时费力的蒸呢?便捷让人学会享受的同时,也让人学会了慵懒。

社会的进步,时代的发展,总会让一些东西悄悄淡出人们的视野,直至完全消失,窝窝头已经绝迹,地锅馍也渐行渐远,这是社会发展的自然规律,本不可忧,只是,伴随着这些东西消失的,不止是时光和故人,还有太多太多……让我们回味,让我们惆怅,让我们留恋。

所以,我们在感受现代生活方便快捷的同时,更多的需要怀念过去的那些东西、那些生活,不是怀念过去那种落后和穷苦,而是怀念那时的人、那时的事儿、那时的乐,那时的情感、那时的精神……这种怀念,让我们温暖,让我们感恩,让我们淡泊,让我们奋斗。

本文图片由南召桃花岛地锅馍提供:南召鸭河钓鱼岛地锅馍,坚持传统工艺、完全手工制作,童年的烙印、母亲的味道,让人想家,让人想妈。

作者简介:三川公子,教数学,好文言,肥而不腻中年男;爱荷菊松竹,喜名山大川;有藏石之乐,享书法之闲;小诗佐酒人不醉,快意此生三百年。美食、美酒、美景、美文,所闻、所见、所悟、所感,尽在笔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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