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福林詩社】1273期｛诗坛名家｝ 冬日多么漫长，眼睛比天黑还黑

荣誉总顾问：[张诗剑]、峭岩
荣誉总社长：陈娟、蔡丽双
顾问：哈雷、陈金茂、萨仁图娅、芳闻、颜石、田放、刘国萍、罗秋红、汪道波

这不可替代的，终于在灵光的歇灭里，成千年的思慕
---火俊

组诗《尘中花上》

 
◎纸鸟

告诉我    这支烟何时点燃
这些草芥
何时在风中
扭曲成树叶
语言
和发酵的贞洁
逐水而去
复
逆水而亡

暖昧的欢呼
黑夜爬上翅膀
告诉我手掌下的纸何时渐渐枯黄
拥挤的声音瑟索发抖
花为何时纷纷谢去
手杖何以鱼一样
来回穿梭

 告诉我
不安的烈马在与火车相撞前请为他祈祷
我无法沉默
我在行囊中占卜着归期
告诉我情人节的困惑已穿越墓碑
朝圣者不绝如缕

告诉我
牙齿无法和玄铁较量
残恒断壁不能和历史作战

告诉我井水已枯
鹰已风化
火焰如英雄的鼾息
痴笑在祭坛上熔化
告诉我
徘徊的亡灵沿着僵硬的泪光呆滞的泪光蹒跚而来

告诉我
一只苹果等待切开
一个女人在风中温柔地羽化
一寸等待在永无穷尽的孤独中喘息

阳光渐成去年的阳光
告诉我
许多手臂升入天堂
许多风筝颠簸而去
许多声音凝固成雕石
孩子们在秋天开学
烫伤的眼眸咬碎了草莓

告诉我
悲衰涨满泡沫
女人们被放逐
万物只是过客
奏一段麻木的骊歌

我这样祈祷你
喃喃着求你
告诉我信使遁去
所有的信变成纸鸟
在巫术的天空里飞翔

告诉我
脸部幻成白纸然后长出这种纸鸟
不肯呻吟不肯睡去的即是这纸鸟
告诉我
昨晚的呵欠就是这纸鸟
睡去的朋友即是这纸鸟
很久以前的季节不再飞回即如这纸鸟
天花板即如纸鸟

告诉我
我是纸鸟


◎诗歌

一首诗一首绝望中的好诗
泛着隐约的绿
在阳光下它的声响共振我的饥饿
这深沉的目光
费尽斟酌
跌入了气质

我气质中的澄明
是日月的朗照
灯火的韶光
我气质中的  拢住了诗歌的视线
在秋风的飘洒里
在秋风的飘洒里
挺拔为种族的触角

我怀念的水
临风暗哑
它被倾听的一半
是火  按住了落日的容颜

我被倾听的
是诗歌的光芒
它在我体内篷发生长
那看尽的花眼
在时光中掷却了浮名

现在这不可替代的
是谁的  将是谁的光芒了
女仙？王座？
北望的朱栏
这不可替代的
终于在灵光的歇灭里
成千年的思慕


◎兄弟

    一
兄弟
讴歌亚细亚的孩子
象破布挂在一边
讴歌我的兄弟痛割自己的疮疤我的兄弟品酒
养育我们的伤痛
我的兄弟击碎忧愁
象抽打往日的创痕

    二
我看见我的兄弟眼光沙砾我看见他穿越了白发
他弹叫阵痛
将方向握在手中
我看见他嶙峋的瘦骨
切开了西风

    三
他手张开
在风中的流浪
他将苦难掷洒在尘埃里
淘尽功名
功名那功名呵！
在陶杯里盛满了飘泊

    四
他是这样迈上征程的
这浩渺的人富有经验的人也是让我体验苍茫的人
他满身锋利
教童子们在夕阳下唱晚

    五
我的兄弟
被讴歌的圣者呵
血脉就这样贲张了
他站在时光的大穴里
按住了流年
那奔驰于是一去无返

    六
深深插入黑夜的使者是谁披挂斗逢
破损的是谁
这生动的人
这满脸的灰呵
沸扬着鲜红的名字

    七
不肯败走的
被阴影抵住的兄弟
不肯败走的玉碎的兄弟
朝着东江流倾
他的火焰栖落
他的碎骨
擦亮了同道的神色
并教我们
怎么用泪水洗净身子


◎酒

是谁    在枯旧的阳光下
割下伤疤
是谁戴着手套
蛛网一样笼住你
你轰动一时
挖掘自己的身体
撞进信仰
是谁指挥大风
是谁让朋友们伸出手掌
从背后抵住你
是谁踏响了月光
多年前你就听到这月光现在
是谁咂住你舌头
你血脉贲张
你疲惫的手爪重又锐利

是谁
使你刺中了光明

◎本真

我的本真
此时压迫着枯萎
这些桃符    这些消失已久的手
伸展在隐秘的麦地
它们击节而舞
摆动成姿态
攥紧的锋芒发育我的伤口

我  不再为贫穷流泪
我的头发渐渐焚烧
他们谢成简朴的檄文
锤声叮当
呵  现在锤声叮当
我的灵魂攀援我的耻骨
让我触摸一簇簇阳光


◎陷落
——悼父亲

陷落的人
他听见岁月蹉跎
他看见茎秆枯萎
阳光幽暝
羁旅在倦眼中憔悴

陷落    陷落的人呵
枯草残绿
六弦的歌琴遭蛇杖尘封
鸟飞尽    皓月消蚀
盔甲飘零

他临海
海图已遭浸染
他飘泊  征衣磨破
这不可逆转的料峭呵
将伟大的荣耀撒落

田已荒    地亦老
歌声嘶哑
陷落的人
手举长镰收割着垂丧呵
他眼见瀑水中的父亲湮入了沙尘
那谷糠  血统
世袭的一柱清香
飘渺在这样的一抹夜空


◎路的幻觉

是僵冷的绳索
是苦难的皱纹
是残酷的发现
是
鱼饵
是冰冷冰冷的句号
签发的
死亡通知

是古月
徘徊不去的幽灵
是
风中的烛火
和
一叠叠发黄的日历
是疲惫的风衣
是任意抽出的一张张纸牌未卜难知
是无力的翅膀
和
欠债累累的记忆
是蛇
吮吸着你猩红的血液
优美而恐怖

是一部放过的电影
垂落的帆    展不开的旗帜
悲歌
耻骨被踢
是手势
是白皑皑的花环和墓志铭
物质湮灭
是时间在空间中的流亡

是皓颜的老僧
在充满雨意的街上
敲打飘飞的往事
是
播种者  守望者  收获者
在冥界的一次邂逅
是分手的寂寞
和
一言不发

别无选择
在稚童清亮的瞳仁里
是生存方式  是一种传达
是少女的头巾在树枝后的一闪而逝
是盗火者的手
痴人说梦
是黑夜中的同行者
是灵魂在岁月中的繁殖
是一次久久期待的众望所归的演习
是那么多等待黎明的眼睛

生生不眠

◎隐喻

象这些长长的铺满寂寞的布
象茶残渣剩叶
象一滩去年的血迹
象倦行的羁旅
蒙尘的手掌
无力地摊开再收起

象路过的行人或者
一种倦身的姿势或者僵卧
象遗弃的烟蒂余烟缭绕
象伊人临窗伫立
象伊人悄然而逝
象最后一滴血
象一节断裂的拇指或者面对弯曲的食指
枯坐或者醉嬉

击鼓传花
承受残酷再转嫁残酷
象一次尴尬的避难
或者是一次失败的派遣

投入旋即退出
象无朋自远方来或有朋朝远方去
象暗害别人或者被人暗害
凫水然后被淹没
拯救象难以拯救
象一种最佳和最惨的手势


◎烟

心如沼泽
蓝烟追随蓝烟
夜一段一段枯躁

史前的人猿和史后的人猿翩然欲飞
疲倦宽恕一切
心事羽化
烟头闪烁若雨夜蛙鸣
门帘掀动
牙齿掀成门帘

坚硬的哲学如飘摇的哲学
情绪女人一般起伏
深渊边缘的性感
罪孽如舞蹈者
热情作鸟兽散

第一滴血已经死去
最后一滴也将风干
时间在烟缸里灿烂如花
竟
处处灰心
寸寸断肠


◎致埃舍尔
---一个巨大的悲哀意味着一个巨大的飞跃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
埃舍尔
愿望是一座墓碑
路从远方伸来
鸟翅在蓝天中忽然垂下
埃舍尔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

埃舍尔
死去的朋友的江湖术士的脸
如几十本史书铺满你的名字
埃舍尔
远古的石刻指纹轻轻滑动
许多僧侣都念叨你
阳光已成一簇火苗
如穿心而过的手
抚摩你
埃舍尔
把老泪纵横下的雪茄扔掉

埃舍尔
无言的只是风景
亦虚亦幻
埃舍尔
深一脚浅一脚地颠出那条画廊
挥指所有的想入非非灰飞烟灭
埃舍尔
你的嘴满是玻璃
象咬伤的草莓一样咧着嘴
兰色的谜语穿过了呼吸吐进吐出
欲速则不达埃舍尔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

老伴死了    埃舍尔
羽化成天上的仙女飞来飞去
埃舍尔
没有女人的日子象满口的假牙
埃舍尔
眼泪已经锈干
家谱放在桌上很久了
上面一层积灰
雨季来临   你
不要独坐

所有的合理都是无理的呼号  埃舍尔
思想和财富一样干瘪
黑躲在光芒里
出则为夜
入则为昼
你脑瓜上的风车
不再旋转
埃舍尔  墙上挂着的马掌
象一件怀念过去的旧式围裙
扑面而来
复
逐水而去  埃舍尔
阳光异化为禁欲的手臂
经纬交错
目光撞碎百年的期待
盼望成枯槁的容颜
和
躲也躲不去的恶梦
埃
    舍
        尔
你正面看你你是黑的  埃舍尔
反身看便是一片虚无
那不是一片虚无是一团羽毛  埃舍尔
那不是羽毛是一堆尸骨  埃舍尔
那不是一堆尸骨是许多空心的行人 
埃舍尔    花开花落
许多陷阱铺满了死鸟
另一些陷阱困兽犹斗
守望者目视一切横空欲去
不安的毛发哆嗦成秋野的麦垅
埃舍尔
冬日多么漫长
眼睛比天黑还黑
这样的日子       你
不要抓自己的长发
飞离地面

作者简介： 火俊 , 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 上海作协第三届青创会 15 人之一； 出版有诗集《尘中花 上》 ， 有多部报告文学、 传记文学、 纪实文学出版， 并多次获得省部级一等奖项； 著述发 表近千万字。 长期从事报社的编辑、 记者工作， 曾担任某核心期刊杂志社执行总编；也担任过央企 的品牌总监、 子公司总经理；现致力于文化产权交易的投融资， 为某著名文化投资公司的执行董事。
诗观： 先有题后有诗， 还是先有诗再有题， 这是鉴定一个诗人和其诗作真伪的标准之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