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政局动荡与中日关系

◆梁云祥

在刚刚过去的10月，日本政坛再次发生剧变，即在提前举行的日本众议院选举中执政的自民党和公明党遭致惨败，尽管自民党仍然保持了第一大党的位置，但两党合起来的议席不足半数，而各在野党合起来的议席数超过了半数。也就是说，这是自2012年12月自民党重新夺得政权以来第一次在众议院的席位未能超过半数，即使算上联合执政的公明党席位也不足半数，如果两党不能再扩大联合其他政党共同执政，就有可能如同自民党在1993年和2009年一样失去执政席地位成为在野党。当然，其他在野党共同联合组成政府的难度可能更大，目前来看仍然由自民党联合若干政党组成政府继续执政的可能性最大，当然其受到的制约会更多，执政难度也会相应增加。

在这种情形之下，不论由哪几个政党联合组成政府，都会由于各派政治势力有各自不同的利益和政策需求而必须相互妥协才能够维持政权，所以会导致首相的权力相对弱化与分散，政府的执政难度增加，甚至又会出现首相及其内阁改组频繁发生的现象。总之，日本政局可能会出现一定时期的动荡。

不过，战后日本政治的优势之处在于政党政治与国家行政的相对分离，即不论政党如何竞争甚至更替，政局变化对社会生活的冲击都相对平稳，尤其在20世纪90年代世界冷战结束和日本国内政治整体保守化之后，日本不同政党的政策选择已经不再是基本政治理念和目标的不同追求，而是在基本政治理念和目标基本一致前提下充其量在具体政策及其程度上的微小不同，比如税收程度或预算分配等方面的不同，以及为了选举不同政党之间相互寻找对方的短处或丑闻等。因此，即使日本政局动荡，日本的内政外交在短时间内也不会有非常巨大的变化。

当然，政局变化毕竟会对日本的内政外交有一些影响，尤其作为中国人可能更为关心的是日本的外交，比如作为首相及其主要阁僚的对华理念和感情以及所制订的对华政策会是什么样的，以及在处理与中国有关的事务上的态度和做法如何等等。在一个多党联合政权之下，因为需要体现不同政治势力的对华认知与主张，所以日本新政府的对华政策及其导致的中日关系可能会更趋复杂，如果再考虑到与美国等其他国家的关系以及东亚地区国际形势的变化，那么中日关系就会更加复杂。

不过，国家关系具有相对稳定的性质，一般不会由于某一届政府的上台而发生突然改变，除非是像某些国家突然爆发革命后新出现的政府所导致的那样，像日本这种通过选举依照法律程序改变政权的国家，其内外政策的变化并不会出现完全性的颠覆。日本的对华政策及其所导致的中日关系也同样如此，不论哪个政党执政和谁担任首相，除去自己的对华理念和感情之外，将不得不由两国关系中的一些结构性矛盾所制约，比如两国的实力对比变化、安全困境出现、国家发展战略冲突、国民感情下降等，当然中日两国也存在经济文化上相互需要与合作的需求，这些矛盾与问题以及共同需要就构成了中日关系的基本内容。

总之，日本政局变化对日本外交及其中日关系的影响仍然是形势比人强，仍旧需要从长期以来形成的两国根本利益与基本结构去分析理解。（作者系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