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人看世界】愿你阅尽千帆 归来依旧是少年

一．奶奶

通往墓园的路修建通畅了。记得上次还是弯曲的土地小路。

我们带着挑选和洗净的苹果、甜瓜和金桔，和两大包的金元宝，去看我们的奶奶和爷爷。他们的墓园在离城市最近的墓园，十年前由远在日本的叔叔购买。奶奶生前4个儿子，7个孙子和孙女，她喜欢每一个子女，但最喜欢的是叔叔和我。可是我远在重洋的美国，几十年也未能照顾奶奶。欣慰的是我的叔叔和两个同在日本的表妹对奶奶尽心照料，非常细致，和奶奶的感情也颇深。2015年我与表妹美佐子曾一起回国祭奠，美佐子在奶奶爷爷墓前，跪立许久。她还特地带去了奶奶喜爱喝的啤酒等。其实，我们都不曾见过爷爷。因为奶奶30岁时，爷爷就不在世了。这次去是受了脚受了伤的叔叔的委托，当然也是我们这麽多年的心愿。

墓园很大，很肃穆，来的人不多，车也不多。我们按照叔叔的指示，很快就在成千上万的墓地中找到了奶奶和爷爷的墓地。风很大，点香时怎么也点不着。请路过的一位墓地工作人员帮着点火。只见他蹲下来，非常耐心的一遍遍划火柴，终于在十来次后将香点着。

印象非常深刻的是那位善良面孔的墓地工作人员的喉咙不见了，替代的是一枚金属扣，颇为惊骇。也许这后面有着不寻常的故事。

奶奶爷爷的墓地有些砖石在十年的风雨下已经破损了，我们随后向路过的墓地工作人员反映，被告知明天即来修理。

当我把所有的情况都报告给了日本80岁的叔叔时，他放心了很多。

奶奶无疾而终。奶奶去世时享年97岁，几乎跨越了一个世纪！我们不知道在整整67年的漫长岁月里，奶奶是否经历过孤单寂寞，因为她从未与我们提起过。即始讲了，作为旧时代的女性，她的执着我们也未必全能理解。但奶奶会烧最好吃的饭菜，独自又尽心抚养了4个儿子和我们长大，她在我们心中不仅是最慈爱的奶奶，我们最亲的亲人，还是一位不平凡的女性，她的非凡的毅力，坚强与独立令人敬佩。

二．香港香江江畔同窗情谊

香港好友家的周围郁郁葱葱，天然的亚热带植被令人惊叹，紫荆花，鸡蛋花，白兰，桂花，茉莉，檀香。。。还有很多植物连我这个植物迷也叫不出名字。

跑步时遇到一位美国女士，她笑着对我说：“You’re lucky，it’s not raining now.”(“你很幸运，现在没有下雨。”)

8月里的香港很湿热，在香港的那些天几乎每天都在下雨。看着雨水从天空落下，各种熟悉而沁香的雨的香气进入我们的鼻腔。探索天空来的雨水和花香和树木气味，其实就是发现大地那些神奇的时刻。

眺望着不远的群山和海，有种身在都市又远离都市的感觉。香港的交通系统应该是英国人建的。疏密而有秩，井井有条，和东京一样，繁华却不显得那么拥堵。香港的街道干净，看不到任何垃圾，更没有人扔垃圾。在香港，回收分类很细致，有金属、玻璃、纸张等等。文明程度很高，晚上非常安静。还有脸上的笑容和语言上的彬彬有礼。

在香港飞机场入境时不远处一阵骚动，大家都拿出手机拍照，原来是看到了姚明。没人能模仿姚明，心里暗笑。

我们在K11和香港艺术博物馆闲逛。又在女人街买了些小礼物。香港是美食之都，在一家叫川之味的餐厅品尝了鳗鱼，生蚝，樟茶鸭，不是平常的做法，美味香气十足。心想着回到美国后一定要试着学习做。从香港换橙色、红色、绿色。蓝色地铁加上公交一路坐到落马洲，来到深圳的福田口岸，与在深圳工作和生活的两位大学同班同学王月华同学和李志祥同学在湖南土家菜餐厅相聚。分别34年载，他们的样子几乎和大学时没有太多变化。同窗情谊依旧，叙说的话语千言。两位同学的办公地点都在深圳的黄金地段。为他们在媒体业和金融业的成就感到开心和欣慰。

三．儿时伙伴

“少小离家老大回”，与谭宇宏同学，宁路林同学，秦萍同学，范旭同学久别重逢。宁路林同学担任过知名大饭店的行政总厨。

中学的校园生活可以用风花雪月来形容。我在高中时创立了一个“小荷”诗社。当时我们一起读了很多五四文学的诗歌，其中郁达夫和徐志摩的诗词都是我们所喜爱的。同学相聚时，我们不由缅怀和感伤那些早逝的同学。他们的不幸让我们感到我们活着的幸运。诗社里有一位腼腆的沈姓男同学。他在夜间自习后帮女同学修自行车时被一辆酒醉司机驾驶的汽车撞倒。噩耗传来，我们都不能相信一个风华正茂的同学就如此突然地离开了我们。我们三位同学决定去看看他。当我们争得了看守太平间的老者的同意后，进入到太平间里面。里面停着三具body。掀开了白布，第二个才是沈同学。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头上还有一些血迹，面容平静地像睡着了。他的手臂却是冰冷的。耳边响起郁达夫的那首诗- “我不知道风是从哪边吹 /我是在梦里/黯淡/是梦中的光辉”。。。我们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

我向家里要了50元钱，和同学们一起为沈同学在校园里种下了一棵小树。如今那棵树也长高了吧。

另一位姓门的男同学，毕业于中山大学。8年前我在香港时他特地坐地铁来看我。其实那时他已经得了癌症。但我们都不知道，他也没有告诉我这些。只是笑着说：“初中的你是我们班所有男生心中的公主”。他的真情和笑容至今都在我的脑海里。

那时候有篇流行的早恋文学《柳眉落了》。我们都很好奇地读过。在懵懂的年纪，我们都只专注学业，几乎没有听到任何跨越同学情谊的感情故事。在少年读过的香港文学中，印象最深的是亦舒，张小娴和古龙的作品。最喜欢古龙的《小李飞刀》。感觉在香港这样的雨和云的天气下，作家才能静心地写出如此飘逸的作品。而关于深圳，则是多年前读过的《天堂向左 深圳往右》。现在已过了知天命的年龄，如果有时间，仍然愿意将每部书都再读一遍。

四．恩师沙校长

在故乡的一个粤菜餐厅，我们与恩师沙洪泽校长和师母久别重逢。校长教我们数学时才30多岁，我只有15岁。

分别38年了，校长依然意气风发。

38年前校长教我们数学，他总是鼓励我们。即便我们作为文科班学生也有机会代表学校去参加数学比赛。中学时参加数学比赛和各种学科比赛几乎是家常便饭。有一次数学比赛我和同班的赵宏瑞同学去参加，结果我倆都只得了20分，因为完全没有学过。但沙校长丝毫没有责备我们，还鼓励我们说“已经很不错了”。校长说，即使在全校包括理工科同学在内，我俩的数学水平也是前十名。校长让我们深深感到了学习数学的乐趣和用数学解决问题的乐趣。他还用一题多解的方式教会我们触类旁通。所以我一直很喜欢数学，高考还取得了我们班最高分的成绩。这次相见，校长对他的学生们所有的进步都记忆犹新。那时候老师们都期望我成为高考状元，在保送的大学中，也总先让我先挑选。没有想到我在高考语文中滑铁卢般失利，几乎是不及格。让老师们失望了。但老师们却没有责备我。好在没有太失望。最终我的总分还是远高于任何大学录取线，被复旦大学分数线最高的新闻系录取。另一位被期待很高的赵宏瑞同学也被北大法律系录取。。。毕业后他还担任过两届一所中国知名大学的法学院院长。

我们感恩母校，遇到沙校长和很多的好老师。我们是多麽的幸运！校长后来成为了中国著名的督学教授，由他著书的《教育的目的是幸福》发人深思，影响深远。

粤餐厅校长坚持付账。也许在他心里，我们永远停留在15岁。

五．首都机场的陌生女孩

从美国去新西兰直飞要18个小时，从中国去新西兰才12个小时，所以我们决定这次以中国为中转站去新西兰。

当我们来到首都国际机场换登机牌时，却被告知即便是对美国护照免签国家，去新西兰仍需要申请一个电子签证。并且需要在登机前得到新西兰移民局的电子邮件批准才可以登机，

立刻用手机上网开始填写。但照片却无论如何通过不了。不是背景太亮了，就是背景太暗了。还有就是旁边有人等等均不合格，这样手忙脚乱大概持续了40多分钟还是卡在照片环节。被建议下载新西兰移民局APP后开始重新申请，打开时却是黑屏没有显示。在一旁的中国国际航空公司三位值班经理只推说他们也不懂，无能为力，没有提供任何帮助。更可笑地还建议找人填写或者翻墙填写。一时间感到从未有过的抓狂。

正在这时，旁边路过了一个清秀的高中生模样的女孩。立刻向她询问。她停下脚步，非常耐心地提醒我们应该关闭手机所有的界面。果然，在关闭了所有界面后，新西兰移民局APP的界面打开了！在填写后，照片也被接受了。付了款，女孩又向值班人员询问有没有电话可以加快批准，得到的答案依旧是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终于没能等到新西兰移民局电子签证的批准邮件，错失了当晚飞往新西兰的航班。我们对8月27日晚中国国际航空公司三位值班经理的不施帮助非常失望。第二天重新换了机票，补交了换票手续费共2500元。其实完全可以不错失航班。在第二天与新西兰移民局官员的电话问询中得知错失航班完全是中国国际航空公司三位值班经理不履行职责造成的。

但认识了这样一位善良的女孩，感恩这样不期而遇的善缘。感谢你，善良的程妹妹！

亲人，后天亲人，善良的陌生人。他们成为了我们生命长河中真实而隽永的记忆，也成为了我们下次归来的盼望！

【作者简介】

宋丹琪，资深媒体人。毕业于复旦大学新闻系。曾任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全球英语广播高级主播和高级时政记者。美国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大学硕士。复旦大学和北卡教堂山大学均以荣誉毕业。复旦大学校刊《复旦青年》首任主编；多个报刊和杂志总编主编，并获众多荣誉与奖励。多个国际教育组织合作伙伴和导师。美国政府立法部门工作20余年。《哈佛百家谈》主要作者。现任国际新媒体《华人头条》美国社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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