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讲堂之宋词诵读与赏析（46）——贺铸《鹧鸪天（重过阊门万事非）》

鹧鸪天（重过阊门万事非）

词作者：贺铸

重过阊门万事非。

同来何事不同归。

梧桐半死清霜后，

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

旧栖新垄两依依。

空床卧听南窗雨，

谁复挑灯夜补衣。

贺铸（公元1052年—1125年），字方回，号庆湖遗老，卫州（今河南卫辉）人。曾任泗州、太平州通判，晚年退居苏州。好以旧谱填新词而改易其调名，谓之“寓声”。其词风格多样，善于锤炼字句，又常运用古乐府及唐人诗句入词。内容多刻画闺情离思，也有嗟叹功名不就，纵酒狂放之作。又能诗文。有词集《东山词》、诗集《庆湖遗老集》。

《鹧鸪天》，为宋初新调。此调仅一体，为双调，五十五字，前片四句，三平韵，第三句与第四句常用对偶；后片五句，三平韵。该调于宋代风行一时，填制广泛，位于宋代常用词调的第三位，涵盖恋情、叙事、写景、述怀、祝颂等各种题材。除《鹧鸪天》外，此调还有《思佳客》《于中好》《思远人》等诸多别名，大多为因句得名。

这首词是贺铸悼念亡妻赵氏所作，情深辞美，字字血泪。上片“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写重回阊门思念伴侣的感慨。阊门是苏州西北的城门，当词人再次经过这里时，想起相濡以沫、携手半生的妻子已经溘然长逝，只觉得痛上心头。于是顺着这种汹涌的情绪，词人就势道出“同来何事不同归”，像是在喃喃自语，也像是带着埋怨的口吻向妻子发问，明明和我同来，为什么我们不能一同归去，要先我而去呢？接下来两句，“梧桐半死清霜后”，先以枚乘《七发》之典，以半死梧桐喻自己丧偶失伴之痛；“头白鸳鸯失伴飞”，再说自己如同失去伴侣的鸳鸯，孤独倦飞，不知所止。无限寂寞之情，溢于言表。

过片起兴，“原上草，露初晞”，晞，意为干掉。古乐府《薤露》有：“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用草上露易干喻人生短促。“旧栖新垄两依依”，写到词人徘徊于充满妻子回忆的旧居和妻子逝去的新坟上，两处都依依不舍。末二句“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词人夜不能寐，思绪随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回到往日妻子为其挑灯补衣的温馨场景中。只用平实的细节写出两人旧日的恩爱场景，可见妻子的勤劳贤惠、温存体贴。越温馨，越想念，越孤寂，越伤神，极具艺术张力。那些逝去的美好都不会再回来了，只剩下怀念的人在无尽的回忆中徜徉，那些美好曾经有多温暖，现在回忆起来就有多苍凉。这首词既写今日寂寞痛苦，也回忆过去温馨，可见夫妻相濡以沫，情意深厚，令人一读难忘。

撰稿：江合友

诵读赏析：曲敬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