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文史漫笔307】历史名人也逃不过“男色”的诱惑

◆《日本华侨报》总主笔 蒋丰

许多年前，我和粉丝们分享“简约日本史”时，聊到过江户时代的武士们独特的“男色”情趣。若是读色道大家井原西鹤在1687年4月写就的《男色大鉴》，就不难追溯，天照大神就是以“男色”也就是日语中的“众道”为感情基础深爱着日千麿命的。“男男”之爱，又岂止是江户时代的“专利”呢？而文人墨客或将相名门，沉迷于“男色”之人亦不在少数，构成日本历史文化的别致风景。

先说说文化名人。松尾芭蕉，俳句之圣，和他流芳百世的名诗名句同样耐人咀嚼的，意外的还有他和自己的弟子坪井杜国的“亲密”关系。文人常以诗抒怀，松尾芭蕉更是如此。在杜国离世一年之久，松尾芭蕉1691年4月28日写这一天的“嵯峨日记”时，甚至用到了“梦至杜国，哭泣而醒……又忆同寝同行之时……尽染我心，终难忘却”的文句。甚至可以说，情之深，意之切，超过松尾芭蕉对自己的妻子寿贞去世时的情感表达。日本俳诗研究学者复本一郎认为，抛开是否具有肉体性事不论，松尾芭蕉和坪井杜国可以被视为是“男色关系”。《每日俱乐部别册 松尾芭蕉 诗和风雅》（每日新闻社 1993年5月第一版）中则这样解释：芭蕉所在的时代，“男色”绝非避讳之物，以命相赌的精神性乃为世间所赞美。换句话说，彼时的“男色”绝不可用今天的性取向角度来衡量。而拥有莫大文学修养和浪漫情怀的俳圣，为钟爱的“男色”赌上丰富的情感，又有什么不妥呢？

再说说武者。日本的历史研究学者乃至政彦指出，有着“美男”之誉的井伊直政被视为是德川家康公认的“男色”对象。除此之外，同为“德川四天王”之一的神原康政也扮演了同样的角色。根据《甲阳军鉴》（筑摩学艺文库，2006年12月第一版）解释，历史资料中介绍井伊直政和神原康政2人时，都用了寓意“侍寝”的隐语。特别是对于井伊直政，还流传着来自德川家康各种各样的“宠爱说”。最为有趣的，是涉及作为“德川28神将”之一的“带刀先生”安藤直次的逸闻。作为德川家康的家臣之一，安藤直次受命作为“家老”前往服侍位于纪州的德川赖宣。或是不愿离开常住之地，安藤直次竟然对这个任命一口回绝。对此，德川家康通过土井利胜向其传话“你难道忘了已经两次免你剖腹之罪了吗？是不是回绝的早了点”。土井利胜所不知道的“两次剖腹之罪”究竟是什么，或许只有安藤直次心中有数。原来，安藤直次瞒着德川家康，曾经两次和井伊直政偷情。坊间流传的版本则是，一次成功地安全地偷情，一次被德川家康差点撞个正着，惊险一场。不管这样的奇闻轶事究竟有多大的真实性，德川家康的“男色”癖好算是板上钉钉。不仅如此，德川家康之后，包括秀忠、秀康、赖宣在内，他的儿子们也纷纷效仿自己的父亲，对“男色”爱不释手。甚至，包括江户幕府的第3代将军德川家光、第5代将军德川纲吉也都是把玩“男色”的一副好手。

再推荐一本书，如果读罢明治学院大学名誉教授武光诚的《日本男色物语》（KANZEN出版社，2015年4月第一版），那么像万叶歌人大伴家持、战国大名武田信玄、明治文豪太宰治等等，或许都将呈现“人设崩塌”的另一面。而根据文艺评论家三宅香帆的推荐，如果深入读《源氏物语》，会从男男之间那浓艳的情色文字描述中对日本文学的“男色风光”有另一种原点式的体会。（2025年1月10日写于东京“乐丰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