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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杭州六小龙”强脑科技创始人:“我希望有一天他忘了自己已失去手臂”

2025-03-19 16:03 阅读量:3.4万+

华人号:华声中国
 

  强脑科技作为“杭州六小龙”之一火爆出圈后,韩璧丞欣喜地看到了两点变化。

  “一是很多人开始了解脑机接口技术了,很多残疾人知道我们有这样的产品,很多自闭症家庭、失眠的人找到我们。第二对我们招聘非常有好处,过去我花很多时间招聘顶级的人才,现在人才会主动找上门来。”韩璧丞说。

  尽管公司热度“爆棚”,但作为创始人的韩璧丞工作生活却未受太多影响。“过去我百分之八九十的时间花在产品研发上,现在也是,完全没有变化。”他说。

  2022年中新经纬第一次采访韩璧丞时行业还在科普什么是脑机接口技术,如今,残疾人士借助智能仿生手,用意念轻松实现“琴棋书画”的画面,在网络上经常成为热点。

  对你我而言,脑机接口还藏着哪些惊喜,是我们不知道也未曾想到的?

  韩璧丞 受访者供图

  展厅火到“连打扫卫生都没时间”

  近日,中新经纬实地走访了位于杭州市余杭区人工智能小镇的强脑科技。在公司产品展厅内,有三波客人在同时参观体验。“近一段时间展厅在正常上班时间几乎没有空闲状态,参观者排队等待,我们连打扫卫生的时间都没有。”展厅一位工作人员说。

  走出展厅,路过一片工位区,就来到了韩璧丞的办公室。采访还未开始,一位工作人员敲门而入,开口就喊“老韩”。他的同事说,在公司内部,大家并不叫他“韩总”,而是“韩博”或“老韩”。

  韩璧丞曾在哈佛大学攻读脑科学博士。2015年,他在哈佛大学脑科学中心的地下室里,带领着一支由哈佛大学创新实验室孵化的中国团队,正式创办了强脑科技,目前融资规模已达3亿美元。

  创业初期,韩璧丞在哈佛地下室做实验。 受访者供图

  这种实验室的文化或工作风格被他带到了公司管理上。“我们其实是有意避免公司层级化,追求的是一种极度扁平且具有共同目标的架构。我之前的经历主要是搞科研,在学校里,实验室的架构就非常扁平,即便教授是诺贝尔奖获得者,从博士后到博士生,甚至本科生,大家的交流也都是平等的。”韩璧丞说。

  提到强脑科技,“地下室”的故事广为流传:2018年,杭州一个考察团在美国波士顿一间简陋的地下室里,找到了强脑科技的初创团队。

  韩璧丞在采访中还原了当时的场景。他说:“我们并不是从地下室被‘挖’出来的,有些描述把我们说得好像是‘被绳子绑着拉出来’,其实并不是。”

  韩璧丞回忆,从2015年公司成立,到2019年前后,强脑科技在美国已经小有名气。“我们参加了三四届国际消费电子展(CES),当时我们的仿生手产品还被美国《时代周刊》评为年度最佳发明,美国宇航局官网也报道过我们的产品。而且,我们是哈佛大学校方历史上孵化的第一个以中国人为主的企业,也是学校唯一的脑机接口项目。”

  韩璧丞说,这些成绩使强脑科技引起了中国多个地方政府的关注,纷纷向其抛来橄榄枝。

  “每次回国,都会有一些地方政府希望我们能在当地落地。我们这群人都是中国人,大家肯定都想回到自己的国家,只是还没考虑好在哪个城市落地。”韩璧丞说。

  为什么最终选择了杭州?

  “我对杭州的印象特别好。杭州相关工作人员非常了解产业和企业,总能一语中的,讲到很多核心要点。2018年,杭州方面是唯一一个专程飞到美国找我们洽谈的团队。我们聊了好几个小时,全程都在探讨脑机接口产业,这一点确实很打动我们。”韩璧丞称。

  2023年,在杭州第4届亚残运会开幕式上,中国残疾人游泳运动员徐佳玲穿戴着智能仿生手,通过意识控制点燃主火炬的一幕,至今令不少人印象深刻。这只智能仿生手正来自强脑科技。

  “我希望有天他忘了自己已失去手臂”

  2022年中新经纬采访韩璧丞时,脑机接口还是一项“太科幻”的技术,令人觉得不真实。如今,随着一款款产品走向大众视野,脑机接口技术已被更多人知晓并认可。

  “脑机接口技术过去两年取得的进展,可能相当于以往10年的成果,这个行业发展得特别快。尤其是马斯克,他的影响力很大,他的产品从2016年开始研发,2023年、2024年已经在三个人身上进行了人体实验。我认为现在脑机接口产品正处于产业爆发的前夕。”韩璧丞说。

  脑机接口技术分为侵入式和非侵入式。韩璧丞说,不少人觉得侵入式和非侵入式脑机接口似乎二选一,但实际上,两者自始至终都不存在任何竞争关系,而且它们所解决的问题也截然不同。非侵入式脑机接口并非是出于安全性考量的一种妥协,而是针对特定情况的合适解决方案。

  “一些极重度的脑部疾病,比如失明、帕金森、癫痫、渐冻症(ALS)等,可能需要侵入式。但也有疾病是侵入式不一定解决得了的,比如失眠、自闭症等。”韩璧丞称。

  强脑科技选择的是非侵入式脑机接口技术。韩璧丞介绍,目前强脑科技的业务主要分为三大类:第一类是神经义肢系列,包括上肢和下肢产品;第二类是针对纯脑疾病的产品,比如自闭症、多动症等;第三类是大健康产品,面向普通消费者,比如针对失眠、压力大等问题的睡眠产品、冥想产品等。

  “我们还有大量产品目前尚不能对外披露。现在大家看到的很多产品,都是我们三四年前研发的成果,当下还有许多新产品正在紧锣密鼓地研发中。” 韩璧丞称。

  现阶段,如何让产品更好地契合人类的反应极限,是韩璧丞及其团队正在攻克的难题。

  “人类在手部动作上的反应时间大致是0.25秒,我们要让义肢在用户产生想法后的0.25秒内做出反应,这样用户才会感觉这是自己的手。而人类在走路过程中,如果看到前面有障碍物想躲开,反应时间最快能达到0.17秒,所以我们研发的义腿也要做到在用户察觉到障碍物时,在0.17秒内做出反应。如果超过这个时间,用户就会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腿,感觉腿不听使唤,想躲却躲不开。”韩璧丞说。

  在韩璧丞看来,做产品,要比在实验室做实验难无数倍。在实验室里,或许只要成功一次,就能够发表成果;但在真实世界中,哪怕一次失败,都不被允许。

  “脑机接口技术极具挑战性,我们要采集的信号极其微弱,仅为一节5号电池电压的百万分之一,其难度就如同要在呼啸嘈杂的海边采集50公里以外蚊子扇动翅膀的声音。”韩璧丞表示。

  韩璧丞介绍,目前强脑科技是全世界第一家仿生手能直觉控制每一根手指且达成量产的企业。“我觉得我们产品还有很大的迭代空间,比如能不能看起来更像人手,能不能感知到触摸的感觉。”

  强脑科技的智能仿生手 受访者供图

  在采访中,中新经纬见到了强脑科技智能仿生手体验官周键。他在12岁时因一次意外失去了右手。如今佩戴这款智能仿生手,周键能完成弹琴、翻书等动作。“我希望有一天他忘了自己已失去右臂,这是我们所追求的目标。”韩璧丞说。

  未来还会有哪些产品?

  从实验室迈向真实世界,韩璧丞的关注点发生了转变。

  “以往在实验室,我们关注的是实验结果;而在真实世界里,我们关注的是人,是那些无法正常言语的自闭症孩子,是那些饱受失眠困扰的人,还有残疾人,思考他们如何能使用到更好的产品。”韩璧丞称。

  在此次采访中,韩璧丞谈到了他的第一位用户,该用户曾是强脑科技的一名实习生。“他当时是在MIT(麻省理工学院)读书的本科生,之前做实验时,不小心在事故中失去了手。当时,我们就特别想为他做点什么,于是帮他做了一个很简陋的神经控制假肢,没想到他特别喜欢,每天都用。”韩璧丞回忆。

  韩璧丞说,曾经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中国残联官网上显示中国肢体残疾人超过2400万人,为什么在日常生活中却很少见到残疾人?

  “后来经过调研我才知道,这些残疾人大多都待在家里,一方面是行动不便,另一方面,他们觉得自己缺手少脚,出门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心里不舒服。我的使命就是帮助这些人走出家门,恢复正常生活。对于我们公司来说,这群肢体残疾人是重中之重。”韩璧丞称。

  他表示,强脑科技的短期目标是在5年~10年内,助力100万肢体残疾人装上合适的假肢,回归正常生活;同时帮助1000万饱受脑疾病折磨的人恢复正常生活。“这是我们现阶段要做的事,未来,我们也希望能帮助到更多群体。”

  除了假肢,脑机接口技术还有哪些应用空间?

  “未来我们日常使用的眼镜、手表,乃至衣服,都可能会大量配备生理传感器。以现在的肢体残疾者为例,他们在手臂上佩戴一个生理传感器,就能用意识控制义肢。未来,我们佩戴的眼镜也可以放置这类传感器,它能够记录我们一整天的情绪变化,知晓我们吃了什么、偏好什么,还能做出很多判断,甚至可以对身体疾病进行治疗和干预。再比如衣服,只要在与皮肤接触的部分加上一圈神经传感器,我们就能通过意念控制很多东西。”韩璧丞称。

  他认为,未来脑机接口技术的应用绝不仅仅局限于脑部疾病治疗,它将在人类交互方面产生巨大的突破和飞跃。“目前这并非我们的首要任务,我们当下的优先级是帮助那些饱受痛苦的人解决问题。但从长远来看,我觉得只要有与皮肤和神经接触的机会,我们都不会浪费,都会借此提取和干预大量信息。”韩璧丞表示。

  以下为中新经纬对话韩璧丞摘编:

  中新经纬:根据强脑科技的调研,在这些有需求的群体中,大概有多少比例能够接受安装智能仿生手这类产品,你对这一比例大概有怎样的理解? 

  韩璧丞:很遗憾,目前大部分人群对智能仿生手了解甚少。以前他们认为解决手部缺失的方案就是安装美容手,也就是没有任何功能的假肢。绝大多数人一开始的认知是,要安装一个别人看不出来的美容手。因为以前欧洲那种能稍微活动的智能假肢,价格在30万到70万之间,这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承受范围和想象。而且,很多康复器械装配中心都没有这类智能假肢的现货,因为装配中心也不愿意花几十万买一个假肢放在那里展示。所以,人们以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觉得这是很先进的东西,但离自己的生活很遥远。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每个失去手的残疾人都能装上神经控制的义肢,恢复正常生活。 

  中新经纬:脑机接口设备的高研发成本如何影响产品定价?以智能仿生手为例,惠及普通消费者价格需要降到什么量级?

  韩璧丞:我认为价格仍有进一步下降的空间。当智能假肢的终端价格能够降到一两万元人民币,甚至两三万元人民币时,极有可能促使大量有需求的人选择安装。

  目前,存在这样一个问题,给残疾人安装和适配智能假肢,必须在一些具备专业条件的特殊医院进行。医院为了维持相关业务的正常运转,需要投入一定成本,这使得为残疾人提供服务颇具难度。许多残疾人由于长期未佩戴假肢,早已忘记正常走路的状态,所以需要在这些特殊医院接受康复训练。这就表明,残疾人使用智能假肢,不仅要承担产品本身的费用,还得负担在医院康复的开支。因此,我觉得未来智能假肢在价格方面必须实现下调。

  此外,或许还需要构建更为完善的支付体系,以此助力肢体残疾人恢复正常生活。以美国和欧洲为例,经过长时间的大规模推广,当地的商业保险几乎能够覆盖所有肢体残疾人。在这种体系下,肢体残疾者一旦失去手或腿,每 4 年便能免费获得一个义肢,从而在康复过程中始终能获得相应的补偿与持续的康复支持。

  中新经纬:你提到了0.25秒和0.17秒的反应时间,那么在智能仿生手的研制过程中,达到这样的反应速度是不是最大的一个瓶颈?

  韩璧丞: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挑战,其实智能仿生手和仿生腿的研制都特别困难。举个例子,大概三个月前马斯克做了一场脑机接口的发布会,他提到希望在遥远的未来,能够帮助没有手腿的人在头上进行开颅手术,植入设备,然后再给他配备一个义肢,让他能够通过大脑控制义肢。他还说,如果在更遥远的未来,这些人能用义肢弹钢琴就更好了。这确实是一个世界难题,但在这个领域,我们已经取得了成果,我们的用户能够在真实场景中进行现场展示。

  不过,我觉得之前,无论是大众,还是年轻的工程师,他们对我们国家自己研发生产的产品都不够自信。他们往往会觉得美国人做的东西一定很厉害,马斯克做的产品肯定特别好,而中国杭州制造的产品不一定好。但我从来不认同这种观点,因为我之前在美国的时候,也在世界顶尖的实验室工作过,我并不觉得美国人比中国人更厉害。

  现在情况有所好转,比如DeepSeek的出现,让很多人对国内自主研发的产品有了信心。所以现在当我们展示这些技术的时候,很多人会思考:马斯克说他未来能做出的东西,国内已经做出来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我们确实做出来了,大家也要有信心,你们也可以做出让世界震惊的产品,我们能做到,你们也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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