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平:特朗普舞關稅大棒 意在鞏固美元霸權

何志平

美國總統特朗普向全球大揮關稅大棒，特別是對中國濫施關稅，導致美國股市暴跌，美元美債遭瘋狂拋售。多位經濟學家表示，「股債匯三殺」讓人想起2008年金融危機，所有規則均被推翻，我們正見證貨幣、政治與地緣秩序的三重崩塌。這個世界正從自由貿易、全球化和世界貿易體系，轉向一個充滿全方位限制、美國走向孤立主義的局面。

毫無疑問，關稅是新增成本，總要有人買單，不是消費者，就是由商品進出口商或出口國分擔；最終疊高商品成本，通貨膨脹高企。特朗普要「讓美國再次偉大」，其目標明顯在於重新定義全球經濟規則，鞏固美國全球主導地位以及美元霸主地位，但眼下亂局已然威脅到美元霸權根基。從4月11日晚低調修改稅則，豁免智能手機、電腦等電子產品和零部件進口稅率可見，特朗普已在複雜困境中根據外界反應特別是中國態度下悔棋。

藉「海湖莊園協議」欺凌他國

特朗普究竟還留有幾手？終極「大製作」是什麼？有分析認為「海湖莊園協議」，可謂特朗普2.0時代一攬子推動全球貿易體系、金融體系、安全體系的重構行動，保衛霸權。

在上一屆美國政府，拜登用大規模財政擴張不斷突破債務極限，維持美國經濟高景氣度，造就了「美元越印越漲」局面，引發全球對美債無序擴張及美元體系的擔憂，黃金價格屢創新高，脫離「美元-實際利率-黃金」框架，加速全球貨幣體系的分裂，美元遭遇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機。

2022年3月，知名分析師波扎爾發表關於世界新秩序研究報告「布雷頓森林體系III」，強調美元衰落，以食品和能源等大宗商品儲備作為新興貨幣體系的背書。2024年6月，他在此基礎上又結合1985年「廣場協議」啟發，提出「海湖莊園協議」雛形，「美國可以迫使各國接受美元走軟並降低美國國債投資利率，以便仍然受到美國安全保護傘的保護」。

2024年11月特朗普勝選後，其前經濟顧問米蘭將該理念進行更詳細概述並發表《重組全球貿易體系的用戶指南》。12月，米蘭被提名白宮經濟顧問委員會主席，至此特朗普的經濟政策藍圖「海湖莊園協議」開始具象化並廣泛流傳。

「海湖莊園協議」政策手段主要涉及以下五個方向：

其一，將關稅作為一個手段，製造全球混亂，以不確定不明朗性加劇市場動盪，引發美元大幅貶值，施壓各國前往白宮、海湖山莊談判。

其二，談判中設置「分級」體系，聽話的，徵得低一點；對手國或敵對國，就徵得高一點，並以此確立各國在美國政治秩序中的地位和關係，打破世貿多邊體系規則。從此全球形成兩大極化市場，開啟新規則：一個以美元為中心的美國免稅圈，對外無限抬高貿易壁壘、封閉市場，對內共享一個以發達國家為主的共同消費市場；另一個以非美元為主，強調自由貿易、技術革新、合作共贏，以金磚各國及「全球南方」為骨幹的新興發展中國家消費圈。

意圖進行「數字殖民」

其三，美債重組和置換，現債改新債。協議要求外國債權人配合美國調整債務結構，將所持10年期美債無條件轉換為期限長達100年的超長期債券，且是「不可交易的零息票債券」。意即美國政府在100年中不用付一分錢利息，債權國需在100年後才能兌付本金。倘若債權國急需資金周轉，理論上可用該100年超長期債券到美聯儲再抵押貸款，以解燃眉之急。

其四，舊美元大貶值、美債大縮水和匯率重新定價，發行新美元。通過外匯市場操作，一邊經由流動性收縮倒逼美元貶值，一邊如聯合日歐央行拋售美元或利用軍事保護等手段迫使盟友賣出美元資產，施壓美聯儲降息，目標使美元對歐元、日圓等貶值20%至30%或更多。1985年日本在廣場協議下，隨着日圓升值和美元貶值，日本進出口產業遭受重創，最終經濟停滯30年。相同的其他貨幣升值，美元貶值，不僅美債規模直接縮水，且以美元計價的商品市場競爭力大增，還可進一步推出新美元消債。

其五，一個以美國為絕對領導核心的「貿易-防務-貨幣」國際金融貿易新秩序成型出台。坊間傳言，因當前主流加密貨幣生態系統中，大多數穩定幣均與美元掛鈎，無形構建了一個美元主導的數字金融網絡，故美國極可能促使全球經濟轉型至一個新的數字美元霸權時代。在無需實體存在的虛擬領域，美元不用依賴傳統貿易逆差機制來維持其全球流通，可以穩定幣形式進行新一輪「數字殖民」。美國財長貝森特3月就曾表示，美國將利用穩定幣作為維護美元全球儲備貨幣地位的工具。

貿易戰沒有贏家

不管怎樣，「海湖莊園協議」是特朗普政府單方面試圖通過激進政策組合（關稅壁壘、匯率干預、債務重組）解決美元體系結構性矛盾的嘗試，但其內在目標衝突（如舊美元與新美元、製造業回流與通脹壓力），以及執行難度（需多國配合協同），使其看起來更像是特朗普個人主義及其團隊與MAGA團體政策主張的大雜燴，不能根本性解決問題。縱然美元大貶值可立刻解決美國眾多財困問題，瞬間消解幾十萬億國債，卻也將同步引發全球金融大海嘯。可謂一日不擺脫困境，美國就一定讓全世界不得安寧。但政治不是兒戲，是國與國、市場、業界、政治力量、民眾的複雜博弈，變來變去等於特朗普「政治自殺」。貿易戰沒有贏家，特朗普何不一改到底，回到相互尊重、平等對話解決分歧的正確道路上來？中國的大門依然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