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焕友：我这样在美国当病理医生

“我在美国求学时，华人医生相对较少，但我想既然欧美人能够在美国担任医生，华人自然也能做到。”美国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医疗中心病理学教授、血液病与淋巴癌亚专业主任王焕友在接受中国侨网“华人故事”栏目专访时如是说。

1992年12月2日，王焕友从北京大学基础医学院病理学系启程赴美，经过13年的学习，于2005年成为一名血液病和淋巴瘤病理医生，到今年12月2日恰好32周年。

1 成为医生中的“医生”

1987年，王焕友从山东滨州医学院考入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读硕士研究生，开始三年的实验病理学习。1992年至1994年，王焕友在美国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肺病和重症监护医学科做访问学者，从事大动物肺动脉高压的病理研究。

为进一步接触和学习分子及细胞生物学，在1994年到2000年，王焕友继续攻读分子病理学哲学博士。

“当时摆在我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继续沿着科研的方向，将来在基础医学领域进行科学研究；另一个则是做回一名临床医生。每一条路都要付出艰辛的劳动和汗水。”王焕友回忆。

图为王焕友。(受访者供图)

在美国，成为临床医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首先，需要通过“美国医师执照考试”。考试总共分为三步，前两步是在学校期间完成。通过前两步的考试才有资格进入美国住院医生培训项目。

在这个过程中，申请者可以同时申请多个大学或医院的培训项目，项目方会对一些满意的申请者进行面试邀约，最后经过面试决定是否录用。根据不同专业的要求，住院医师需要3年至4年的培训。如果想要从事亚专业，则还需再进行1年至3年的培训。经过住院医师、亚专科培训后，医师才可以独立从事临床工作。

病理医生，特别是血液病和淋巴瘤病理医生，对于疾病的及时准确的诊断、指导治疗、发现残留病变、疾病的预测预后至关重要。“病理医生虽身居幕后，并不直接与患者打交道，却是治疗决策支持、研究与新疗法开发及预后评估等不可或缺的部分，被称为肿瘤或血液科医生的‘医生’。病理学则被称为临床诊断的‘金标准’。”

“那时我已30多岁，也在北京做过两年的外科病理工作。虽然我喜欢基础研究，但还是放不下对医生的执念。所以我决定成为病理学临床住院医师。” 他说。

2 站稳脚跟

读博期间，王焕友白天泡在实验室查文献、做实验，周末和节假日则准备美国医生执照考试，博士毕业时，他顺利前往弗吉尼亚大学进行美国住院医生培训项目，4年后，他又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完成了血液病和淋巴瘤亚专科培训，2005年7月，王焕友成为一名独立的临床病理医生。

他的第一份工作是美国得克萨斯大学达拉斯西南医学中心病理学系的一名助理教授，主要研究白血病与淋巴瘤，这两种疾病死亡率都比较高，他希望通过发现生物标记来及时并准确地做出诊断，通过基因和分子来探索其发病机理。

图为王焕友参加全美华人病理协会活动。(受访者 供图)

2009年，王焕友回到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医疗中心工作。4年后，他成为该中心病理学临床正教授，血液病和淋巴瘤亚专科病理主任，血液病和淋巴瘤亚专科住院医师培训主任，临床血液化验室主任。

王焕友主要的工作是血液病和淋巴组织增生性疾病的诊断，并由此指导治疗，跟踪疾病的发展变化。参加工作19年间，他看了逾4万张玻璃片，为上千名淋巴瘤和白血病患者提供及时准确的病理诊断。

“我大约75%的时间都花在血液病与淋巴瘤的病理诊断上。”王焕友介绍，血液病与淋巴瘤的病理诊断，特别是血液疾病的诊断还需要其他方面的重要实验室检测。遇到急性白血病患者需要加急检测，病理医生需随时到实验室开始工作。

值班时，王焕友要和住院医师一同对每个新病例的细胞组织学和免疫表型进行分析研究，从而得出诊断。“有些病例则需要其他的辅助性检查，在这个过程中，我会讲解与所遇病例相关的任何疑问。”

作为第五版世界卫生组织《淋巴造血肿瘤分类》蓝皮书的撰写者之一，王焕友不仅参与基础和临床研究，探索疾病的发病机制，也培养了百余名病理学住院医师，几十名亚专科住院医师。

参加工作的19年间，王焕友共发表科学论文130多篇，单篇最高被引用438次，总他引次数达4750次。他为多本教科书撰写了15个章节。

3 持续精进

无论是在美国还是中国，医生是没有固定休息时间的，值班与加班是常态。王焕友习惯在每周末加班半天，一方面要完成上周没有完成的工作，另外也在这段时间静下心来写文章。

读博期间，王焕友为节约实验成本，曾养了100多只小鼠，无论是工作日还是节假日，他每天至少要两次到动物房看看小鼠。“我爱人甚至‘抱怨’说，这些小老鼠比她都受我的重视。”王焕友笑称，“这样的故事常常发生。医学实验的时间无法预测。有时我告诉爱人要去做实验，大概需要2小时完成，但经常4个小时都完不成，她常开玩笑问我，怎么说话不算数。”

2019年至2020年，王焕友担任全美华人病理学会主席，并于2021年获“全美华人病理学会荣誉奖”。担任主席期间，他不仅负责组织学术会议，还要负责筹备赞助经费，开展常规的住院医师培训。

图为全美华人病理学会会议合影。(受访者 供图)

“全美华人病理学会每年举行两次大型学术会议，和中国医院与高校的病理医生不定期地举行学术会议来共同探讨病理学发展与诊断。这直接推动了美中两国病理学的多方位的交流和沟通。”

“毫不夸张地说，病理学是在美华人医生执业最多的专业，聚集了大量华人精英。”王焕友直言，由于病理医生培养周期长、资源分布不均，中国面临病理医生缺口大、供需不匹配等问题，在美华人病理医生为两国开展病理诊断沟通搭建起桥梁。

王焕友表示，教授与医生是受人尊重的职业，难免有人认为华人抢走了他们的好工作。但大家还是要用自己的优势站稳脚跟，提升专业能力与敏感度，在争取自身利益的同时，也多开展交流合作。

医学无国界，医者共仁心。2024年3月，王焕友获北京大学基础医学院病理学系“杰出校友”；同年9月获第七届“世界杰出华人医师霍英东奖”。

图为王焕友于2024年9月获第七届“世界杰出华人医师霍英东奖”。(受访者 供图)

据不完全统计，王焕友利用中国的大会、小会、读片会等各种形式，在中国开展了50余次讲座。“我会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与国内外同行开展更多交流， 为人们的健康继续贡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