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看病一边上课一边请教“DeepSeek老师”，这个门诊好特别

“病机是什么？大家想想。”“把患者的病史发送给DeepSeek问问，看它给出的处方和我们的有什么不同？”2月22日上午，江苏省中医院感染科（肝病科）主任中医师陈四清的教学示范门诊上请来DeepSeek当助教，给学生、患者带来新的体验。

走进诊室，11位身着白大褂的医学生围坐在会议桌前，和陈四清一起，为当日挂号的患者看诊。据了解，这是江苏省中医院自2017年起开设的教学示范门诊，旨在解决医学生“不能看、不会看、看不好病”的学习难题。“看病是有技巧的，要把学习到的知识转化为实践运用，需要长时间跟着老师临证的过程。”

中医临证是实施辨证施治的重要环节，医生通过对病人形、气、神以及生命活动全貌的细致观察，诸如饮食、睡眠、消化、排泄、出汗等生理现象，以及病人自述的不适症状，通过这些综合信息，医生应能够迅速从复杂的症状中捕捉到主证对症下药。

在陈四清看来，患者就是学生最好的老师。正在复诊63岁的周女士曾因左肺上叶恶性肿瘤病灶进行过手术，还伴随有肺小结节、右肺中叶少许纤维灶、主动脉及冠脉硬化等问题。陈四清循循善诱，带着学生逐一查看患者病史，“人就是会同时生多种病，抓住疾病的主体、调理体质是根本”。他引导学生从患者角度考虑，“预防肿瘤复发”是第一要务，从患者主诉的症状来看，其体质痰瘀互结，“正常来说中医会选择活血化瘀的药物，但记得，活血药对于这位患者来说要慎用，以防肿瘤扩张转移”。

查看既往病史、仔细询问患者症状、分析病机、调整用药处方，和普通门诊不同，在这里，一位患者的问诊用时接近30分钟。陈四清说，他从学生时代走过，所以能深刻替学生换位思考学习中医的不易。“1991年我到江苏省中医院工作，刚开始非常迷茫，觉得用药效果不理想，直到在读博期间遇见了国医大师周仲瑛。”陈四清前后跟随周仲瑛临证学习17年，是临证学习的受益者。“医生很忙碌，写的病历可能非常简单，很难仅通过看，弄懂处方的来龙去脉。”为此他将自己的诊疗思路、用药理由一一为学生讲解，帮助学生了解治病基本的思维模式。

“老师一边看病人，一边会讲知识，跟门诊收获非常大。”陈四清所带的硕士研究生金乾告诉记者，教学示范门诊每半天只放出15个号，老师会讲解得非常仔细。遇到初诊患者，还会让学生们尝试着先看，再逐一指出问题。对患者而言，能详细了解自己的病情、体质、用药，也更加放心。

和多年前陈四清自己跟着老师临证时不同，如今这样的教学示范门诊上还多了一个可以随时请教的“助教”——DeepSeek。一位转氨酶偏高，患有多囊卵巢的17岁小患者前来看诊，陈四清提醒学生们把患者的基本病史发送给DeepSeek。

“DeepSeek和临床医生的思维确实很相似，处方中多味药也与我们的处方相同，这是它给我们上的一课。”他抱着开放的态度看待人工智能，“人的记忆力是有限的，把DeepSeek当作‘智囊团’，遇见各种问题的时候可以随时随地拿出手机来学习。”

但同时，陈四清也一再提醒学生，DeepSeek只是辅助的工具，“知常”却不能“达变”，开具的处方较为常规，不同的中医流派也会有不同的用药思路和习惯，依赖DeepSeek解决问题会产生混乱。“比如这位小患者的主要诉求是解决转氨酶偏高的问题，如果DeepSeek的用药遣方以解决月经不调为主，反而可能会导致转氨酶升高。”

“中医药学习也要与时俱进，学生要有敏锐的意识。”陈四清说，中医药文化起源于农耕时代，落后于工业化时代，但必将腾飞于信息化时代，以DeepSeek为代表的人工智能为中医人带来好处的同时也有挑战，他将DeepSeek引入课堂和门诊，希望为学生的中医药学习插上新的翅膀。

记者 蒋明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