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一线·跨年行 | 一年十几亿元，动力电池回收利用是什么生意？

在格林美(武汉)城市矿山低碳产业园，进大门右拐，就能看到：长达12米的储能柜、排成列的储能模组，继续往右走，还能看到排成列的电动摩托车、电动三轮车、高空作业平台、景区电动观光车……

一辆电动汽车在用格林美工商业电力储能用锂电池系统充电 中新经纬 龚宸芫摄

“这些产品所搭载的电池，皆是退役动力电池梯次利用、再生利用的新产物。”武汉动力电池再生技术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表示。

格林美财报数据显示，2023年动力电池回收量达2.7万吨，回收业务实现营业收入为11.31亿元。2024年前三季度，格林美回收拆解动力电池2.3万吨，同比增长17%。

“预计格林美2024年动力电池回收业务量会比2023年上涨。”格林美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武汉动力电池再生技术有限公司总经理张宇平近日接受中新经纬专访时说。

退役动力电池再生需要几步？

公开资料显示，2001年，格林美以废旧电池回收起家。靠着这一领域经验积累，格林美2015年切入动力电池回收赛道，目前在中国建设了5个动力电池回收利用中心；在海外以合资的形式共建设了2个动力电池回收利用工厂。

其中，武汉动力电池再生技术有限公司(下称武汉动力电池再生)主要回收新能源汽车生产企业、电池生产企业、运营商、报废汽车处理企业等产生的退役电池包、模组、废料等，通过智能柔性拆解、精细分选、兼容重组，生产梯次利用电池包。

这里面，回收动力电池是退役动力电池再生的第一步。

在回收流程上，格林美会根据不同性质用户，采取两种不同回收形式。在B端，格林美与相关企业签订合作协议后，后者会定点定时将退役动力电池运送到回收园区。

在C端，个人用户则通过“格林回收”小程序下单，等待工作人员上门回收，操作步骤与寄快递一样简单。

个人车主可在“格林回收”小程序下单 来源：微信小程序截图

“用户打开小程序，上传想要报废的物品图片进行估价，认可价格后下单，我们派回收人员上门取件，运到回收网点，达到一定数量后，运到处理公司，便能进行拆解回收利用工作。”武汉动力电池再生员工说。

格林回收数字化平台－武汉指挥中心 中新经纬 龚宸芫摄

据武汉动力电池再生相关负责人介绍，格林美退役动力电池来源以B端为主，包括车企、电池厂、报废汽车企业等，占比接近90%。

拆解是退役动力电池再生的第二步，梯次利用、再生利用则是退役动力电池走向新生的最后一步。

“厂房里所有搬运工作由AGV机器人负责。它们将电池包从门口搬到工作台，机器臂会处理电池外壳，接着搬运到线束处置区，人工处理线束后再拆解出模组和电芯，再由AGV机器人运往加工生产线。”上述负责人说，在春秋繁忙季节，车间工人需要通过“三班倒”形式来完成工作。

格林美武汉动力电池工厂 受访者供图

接着，通过加工、生产、组装等工序，退役动力电池会成为新的电池或电池材料。上述工作人员说：“梯次利用的电池包通常会在电力储能、工程机械、低速电动车三个领域进行运用。”

如何做好这门生意

这门生意要如何去做？在动力电池回收利用领域深耕多年的张宇平摸出一些门道。

“动力电池回收与干电池、锂电池回收不同，是一种全新模式，面对的客户群体、市场环境、技术路线都不一样。”在张宇平看来，将废料变为基础原料，不需要太多技术手段。从废料到再生原材料，再做成中高端产品，是格林美在走的路线。

在研发投入上，张宇平介绍道：“电池回收利用这几年研发投入比较多，研发投入比例每年都会达到4%以上，有时候会接近10%。”

这给格林美动力电池回收利用业务带来哪些变化？张宇平说，工厂产线正朝着智能化发展，产品朝着高端化发展。

“2022年我们拆解一个CTP电池包需要8-24小时，现在可以做到4小时。相比而言，采用其他拆解手法耗时更长，比如业内普遍采用的低温拆解需要48小时。”格林美相关业务负责人介绍道。

张宇平表示，在技术、资金、资源等多方面支持下，格林美已经跑通废料换原料、消化企业电池废料两种商业模式。

“我们和比亚迪、厦门钨业合作就是采用的这种模式。比亚迪将电池和电池废料运到格林美，我们加工成电池级碳酸锂材料再返还给比亚迪，进入他们的产业链。”张宇平举例道。

他说，要打通“废料换原料”定向循环合作模式，并不是一件易事，格林美花了5年时间才打通这一环节，让业绩得到大幅增长。

格林美核心电池原料与材料制造体系展示区 中新经纬 龚宸芫摄

格林美财报数据显示，2023年，动力电池综合利用营收增长幅度超过81%。

另一类则是帮助头部企业解决电池废料处理难题。张宇平说：“我们和广汽集团在2023年达成合作协议，回收他们在生产制造过程中产生的电池废料，我们循环利用加工为新的电池材料或产品，再卖给其他公司。这一项目会在2025年一季度投产。”

通过采取上述形式，格林美退役动力电池回收处理量达到中国国内综合利用总量的10%。工信部数据显示，2023年新能源汽车退役动力电池综合利用量为22.5万吨，2024年综合利用退役动力电池量将达到26万吨以上。

许开华表示，格林美目前与800余家车企、电池企业等产业链企业建立了动力电池回收合作关系，在全国拥有100余家动力电池回收网点。

2026年将进入快车道

“动力电池回收利用目前属于初期发展阶段，技术不成熟、保有量不多、企业布局和人才队伍都没有达到丰富阶段；相比电池材料、电芯制造领域，它有一定滞后性。”张宇平说。

在他看来，到2026年甚至2027年，产业才能进入快速增长期。在规模化报废阶段到来前，动力电池回收利用企业还需要解决哪些问题？

“如何让回收变得更加便利、循环更彻底，是一个全球行业要正视的技术问题与设计模式问题。”许开华说。

在他看来，电池回收需要设计、制造、回收协同作战，从设计、制造开始就要考虑回收，设计便于回收的结构，使用便于回收的材料，采用便于回收的制造模式，车厂、电池厂、回收企业要展开大协同，才能把电池回收这篇文章做好。

格林美梯次利用产品展示区 中新经纬 龚宸芫摄

“2024年，中国动力电池回收产业发展速度较快，现在已有企业实现了商业闭环。产业发展一定需要商业可行、政策支持。”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副理事长兼秘书长张永伟接受中新经纬采访时说。

张永伟认为，下一步需要行业提高强制性，强制不同领域企业采用回收电池比例，“大家不能都使用一次性材料”。

从产业发展来看，张宇平说：“大量新人涌入，把动力电池回收利用当成很简单的事情来做，缺乏资源、技术、人才，会将行业卷向低端化发展，这是我最担忧的事。”

天眼查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12月下旬，中国现存16.2万家电池回收相关企业。从注册资本来看，超过81%的企业注册资本在1000万元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