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元龙：蛇年春寒梅花灿

蛇年春寒梅花灿

韦元龙

清晨推窗，寒气扑面而来。这是我在中国金州度过的蛇年的第一个清晨，窗棂上结着薄薄的霜花，像极了蛇蜕时留下的纹路。我望着院子里那株老梅，枝头已冒出点点红苞，在寒风中轻轻摇曳。

寒梅独立，傲视现实的冷酷，淡然往事的云烟。

记得小时候，每到春寒时节，母亲总会说："蛇年寒，春来晚，但终究会来的。"那时的我总是不解，为何蛇年总要伴着寒意？直到后来读到《周易》，才明白蛇在十二地支中属巳，正是阳气初生之时。春寒料峭，原是大地在积蓄力量，等待破土而出的那一刻。

院子里的老梅似乎懂得这个道理。它的枝干虬曲如蛇，却在这寒意中孕育着生机。她跟随我已经有40过年头了，为了怀念一个叫寒梅的女孩，当年我就从花市了把她买回家，那时候，她就已经是一只苍然挺胸的老梅，我没有问及她的年龄。我常想，这株梅树经历了多少个蛇年？它是否记得那些在寒风中绽放的岁月？记得是20后的春天，也就是我离开故土到海外发展的第一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倒春寒，让许多花苞还未绽放就已凋零。但这株老梅却倔强地挺立着，在寒风中开出一树繁花，散发出一股股迷人的幽香，仿佛心中那一份浓郁的思念。

春寒中的生命总是格外顽强。清晨散步时，我看见路边的野草已冒出嫩芽，在霜冻中依然挺直腰杆。蚂蚁们排着长队，在冻土上寻找食物。一只蜘蛛在枯枝间织网，露珠凝结在网上，像一串晶莹的珍珠。这些微小的生命，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着春天的意义。

街角的茶馆里，老人们围炉而坐，谈论着这个不寻常的春天。"蛇年寒，春来晚"，他们说着和母亲一样的话，脸上却带着期待的笑容。茶馆老板特意在门口挂了一串红灯笼，说是要"驱寒迎春"。灯笼在寒风中摇曳，投下温暖的光影。

我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在博物馆看到的那件青铜器。那是一条盘曲的蛇，身上刻着古老的纹饰。讲解员说，古人认为蛇是智慧的象征，因为它懂得在寒冬蛰伏，在春天苏醒。这让我想起院子里那株老梅，它不也是在寒冬中积蓄力量，等待绽放的时机吗？

春寒中的城市也在悄然变化。建筑工地上，工人们冒着寒风施工，钢筋水泥间升起的热气与寒气交织。地铁站里，人们裹着厚厚的冬衣，却掩不住眼中的期待。书店里，关于春天的书籍被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咖啡馆的橱窗上，贴着"春日特饮"的海报，尽管外面的温度还停留在冬天。

傍晚时分，天空飘起了细雨。这是春天的第一场雨，带着些许寒意，却也带来了泥土的芬芳。我站在窗前，看着雨丝在暮色中飘落，像无数条银蛇在空中游走。远处的山峦在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幅水墨画。

夜幕降临，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霓虹灯在雨中闪烁，像一条条彩色的蛇在游动。街上的行人加快了脚步，却依然有人驻足欣赏这春寒中的夜景。一对情侣共撑一把伞，在雨中漫步，他们的笑声在寒风中格外温暖。

回到家中，我打开了一本关于春天的诗集。诗人们用不同的笔触描绘春天，有的温柔，有的热烈，但都充满了希望。这让我想起白天看到的那些景象：老梅的花苞、野草的嫩芽、蜘蛛的网、工地的热气、书店的书籍、咖啡馆的海报......这些都是春天的预告，是生命在寒冷中的坚持。

夜深了，雨还在下。我躺在床上，听着雨声敲打窗棂。这声音让我想起小时候，母亲在春寒时节为我掖被角的情景。那时的我总觉得春天来得太慢，现在却明白了，正是这春寒，让春天的到来显得更加珍贵。

蛇年春寒，是大地在积蓄力量，是生命在等待绽放。就像那株老梅，经历了无数个寒冬，依然在春天开出最美的花。这寒意中的坚持，这等待中的希望，不正是生命最动人的姿态吗？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我仿佛听见了春天的脚步声。那是冰雪消融的声音，是花苞绽放的声音，是生命复苏的声音。在这个蛇年的春寒里，我看见了希望，看见了坚持，看见了生命最美好的模样。

明天，当阳光穿透云层，当暖风驱散寒意，春天就会真正到来。而这一切的等待，一切的坚持，都将化作最美的风景。就像母亲说的："蛇年寒，春来晚，但终究会来的。"

蛇年春寒，我把衣柜里的棉衣和羽绒服都翻出来穿了个遍，而梅花的音韵却让我体味到了翩跹而来的春喧。

 

（作者简介：韦元龙，鲁院学员，北大、清华校友，现任中国龙网总编辑。）

来源：北京大学未名湖文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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