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琼南过除夕

假若把除夕比作一首歌的过门曲，那么主题歌无疑就是春节了。怎么奏好这段过门曲，让主题歌唱得响亮，不仅唱出春节给人们带来的节日欢乐，也要唱出人们对新一年的幸福期待。由此可见，除夕在人们的心目中是多么的庄严而隆重！中华大地幅员辽阔，各地除夕民俗不尽相同，往往充盈着地域元素，这让除夕文化变得多姿多彩，让除夕变得精彩纷呈，让春晚那支《难忘今宵》的祝福之歌在各族人民的每一个日子里唱响！

琼南除夕民俗根植于中原，与黄河文化一脉相承，但随着年代的变迁，地域习俗的渗透，尽管保留了中原除夕民俗的基本特征，但仍然有一些民俗慢慢地消逝在历史的长河里，成为尘封的记忆，如贴窗花，踩高跷等，同时又衍生出具有地方特点的除夕民俗，而成为中华民俗大花坛里一枝灿烂夺目的奇葩！

饲阉鸡，绑黑鱼咸

其实除夕在时间概念上仅是一天，但为了这一天，让除夕年夜饭餐桌上的菜肴丰富多样，许多食材在一年前就着手准备了，如阉鸡。在小公鸡有三四个月大时，便对其进行阉割，让它成不了公鸡，而成为人们传说中的“太监鸡”。琼南流行一句俚语：无鸡不成宴。在乡下，家家户户几乎都养这种阉鸡，成年鸡或在农贸市场销售增加家庭收入，或用以平时待客和过年享用。由于这种鸡市场消费量大，农民自养的阉鸡已无法满足人们的需求，于是，许多果地的果农因地制宜大面积饲养这种阉鸡，因此出现了“芒果鸡”“荔枝鸡”“龙眼鸡”和“竹林鸡”等，这种阉鸡平时散养吃虫草兼喂谷物，经过十个月左右的饲养，又距除夕两个月时要笼养，喂花生麸米糠玉米等精细食物，经这段时间的催肥，阉鸡就变得肥硕且肉质细腻，传统白切鸡吃起来味香肉甜，令人回味无穷，实为琼南过年餐桌上的一道美味。

绑黑鱼咸。黑鱼就是马鲛鱼，由于“鱼”和“余”谐音，过年时吃鱼有“年年有余”的意思，足见琼南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距除夕还有十天八天时，琼南人会到市场上买新鲜的黑鱼，黑鱼选择15斤左右的为好，这种鱼经剖膛破肚后，用刀顺着鱼身划出长长几条“沟沟”，又往“沟沟”里填入适量的粗盐，用几层报纸把鱼包裹后再用绳子绑紧吊挂沥汁，称之为“黑鱼咸”。在过去，一些家境不太好的人家，买不起黑鱼，往往去买价格比黑鱼便宜得多的青干鱼，这种鱼貌似黑鱼但肉质较粗糙，制作成咸鱼后，用来炖五花肉也十分好吃，不失为一道美味。

贴春联 拜公祖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王安石《元日》诗中，“新桃”指的是新春联，“旧符”指的是旧春联。贴春联是中国老百姓过春节的重要习俗，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和象征意义，不仅增添节日的喜庆气氛，还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和家庭家风。琼南人过春节一样贴春联，并且还特别讲究，春联必须由男子张贴，贴春联时必须揭去旧联，清除旧联留下的纸渣和痕迹，一定要分清上联下联，若贴反了必须揭下重新张贴，春联不可高出门楣，要低于门楣1至2公分，上下联要工整对齐，横批要贴在门楣上方的正中位置。在琼南一带的农村，除了在正门张贴春联外，房门侧门也要贴春联，给人一种气象万千的节日氛围；猪圈牛圈的门也要贴上春联，具有“六畜兴旺”的寓意；米缸谷围生产农具要贴上挂纸钱，有祈求来年五谷丰登、生产生活风调雨顺红红火火的意思。在城里，人们除了张贴春联，还要购置年橘，并且在橘树的枝叶挂满塞有一二元纸币的利是，图个大吉大利的兆祥。

拜公祖。在琼南一带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神龛。除夕上午，琼南人家都要用新的毛巾浸润用橘叶泡过的清水，毕恭毕敬地给神龛里里外外洗刷几遍，直到一尘不染；给敬奉公祖的香炉和置于龛下的土地公的香炉更换新沙子，有除旧布新的意思。接下来就是祭公祖了，这是除夕一个非常重要的仪式，人人都必须怀着虔诚感恩的心去祭拜公祖，祈愿先人荫泽后人生枝散叶。祭公祖的祭品一般是煮熟了的鸡或鹅，且在鸡或鹅背上置放一小撮盐巴，在琼南人看来，盐是生命之源，有了盐生命方可延续；置放五碗饭五双筷，三种菜：炒茄子、炒芹菜、炒红尖椒，寓意出入走得稳，做事顺顺利利，日子红红火火；置放三个茶杯五个酒盅，茶杯置于酒盅的前方，有请公祖先喝茶后喝酒的意思；神龛左右内侧，要置放点燃的两盏煤油灯或两支红烛，有象征人丁兴旺的寓意。祭拜公祖时，家中的长男先点烛上香，给先人照亮回家的路，紧接着按辈分大小依次上香，香为单数，一般是一、三、五支；给公祖献茶敬酒，待酒过三巡后祭祀活动便告一段落。过年还将进行这方面的祭祀活动。每次祭祀活动结束后都要燃放鞭炮或电子炮，有送别先人的寓意。

做三十夜晖

琼南一带的人们，把吃年夜饭称为“做三十夜晖”。除夕一般是农历三十，夜晖指傍晚时间，“做三十夜晖”就是除夕晚上吃的那餐饭，也就是岛外人所说的年夜饭。除夕这一天，家人都回到了家，全家人聚在一起共同庆祝春节这一传统佳节，故而“做三十夜晖”显得多么重要。待拜完公祖后，就轮到我们阳间人闪亮登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了。小弟媳学得一手好厨艺，每年“做三十夜晖”都给全家人奉献一桌丰盛的菜肴，清香甘甜的白斩阉鸡白斩鹅、味道浓郁的黑鱼咸炖五花肉、带着海水味道的蒜蓉虾和清蒸大青蟹……每一道菜无不勾引着每个人的味蕾，而白斩阉鸡和黑鱼咸炖五花肉永远是“做三十夜晖”的主打菜。记得去年，二弟的北京朋友一家人除夕夜来我家做客，当他们吃到白斩阉鸡时纷纷称鸡肉细腻可口，尤其尝到黑鱼咸炖五花肉时，不禁大呼太诱人太好吃了，平时吃不了一碗米饭的姑娘一连吃了三碗干饭！都伸出大拇指对这道独特的琼南菜肴赞不绝口。

琼南除夕民俗缤纷多彩，是传统年俗文化的光大与继承，深信琼南除夕民俗将同各地除夕民俗一样，成为中华年俗文化的瑰宝！

摄影/吴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