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 1 巴黎明行吉光片羽（205）

我的父親 1

不止一次聽母親說，父親不愧是「人之患」。開始時，以為是指父親健談，說起話來沒個完。長大後才知道，「人之患」是從一句名言中抽出來的頭三個字：「人之患，在乎好為人師。」而母親的意思是褒揚父親誨人不倦。

造 就

記得小時候，父親最喜歡給我們講故事。三英戰呂布、孔明借東風、曹操敗走華容道、武松打虎、孔夫子周遊列國、秦始皇焚書坑儒、孫子兵法退敵、寶黛反封建、包青天鐵面無私、家春秋、阿Q正傳，等等。

我和弟妹，祖母、母親都是父親的忠實聽眾。父親可以一口氣聲情並茂講一晚上。

父親還教我中國象棋、書法習字等。

當年家裡，是在我中學畢業那年才裝上電視機。可是，至今我一點也沒有遺憾。只感到，有父親和他的故事親自陪伴我們度過的那些晚上，才真正是我們人生中的黃金時間。

父親自少喜歡看書。那時最流行的書籍如東周列國誌、七俠五義、三國誌、水滸傳、西遊記、紅樓夢等古典小說，他都耳熟能詳。唐詩宋詞，更是倒背如流。

巴金的小說《家 春 秋》，更是父母親的媒人。由舅舅負責介紹並借書，母親認識了住在大街對面的父親，一見傾心，與不斷為母親說媒的外公決裂，非君不嫁。

那些書籍，都是在出城做生意失敗的哥哥帶回鄉的。想不到造就了弟弟。

父親憶述，在他的中小學和讀師範時期，作文、美術、音樂和工藝成績經常有90分以上。且喜歡說書講故事，晚飯後，村裡人會來到家中聽父親開講。

解放前，父親隨親戚營商，自鄉間到了香港。後來被推舉，創辦過一所同鄉會子弟學校，出任校長，並任教中國歷史和國文兩科。

可惜後來學校因業主收樓，被迫停辦。當時的學生家長集體簽名央求業主收回成命，不果。

父親遂轉行，開辦了香港第一家廣告製作公司。但對藝術和文學的追求，從未因為要工作謀生而改變初衷。在下班後，爭取時間到香港美術專科學院學習，後來還成為另一間嶺海藝專的創辦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