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散文  一片飞花未减春   作者湖北：蔡代明

诗歌散文  一片飞花未减春   

     （蔡代明） 春天来了。春风轻拂大地，唤醒了沉睡的田野。处处春暖花开、姹紫嫣红，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扑面而来。田野上，一些植物仿佛一夜之间就披上了嫩绿的外衣，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与花草的清香。

  在这春意盎然之中，樟树也长出了新绿，挂在枝头随风摇曳，闪烁着嫩绿的光泽，仿佛是春天的使者，向人们传递着希望与活力。与新叶不同的是，樟树上的老叶慢慢地变黄，好像随时都会变成一只飞舞的蝴蝶，随风潜入夜。

      一个春日的下午，阳光明媚，路边的花坛里，一棵棵樟树站立其中。一阵春风拂过，一片片樟树叶子姹紫嫣红如彩蝶般坠落。满地的叶子，就像一朵朵开在水泥地上的花，绝不亚于秋天枫林的金黄美，甚是好看。脚踩在上面，“沙沙”声响，一下子让我的心变得柔软起来。大自然真是神奇！樟树大面积落叶，不是在秋天，也不是在冬天，而是在万物复苏的春天，在我们脱下小棉袄换上春装的时候，一次春风夜雨中，铺满厚厚的一地。

       缓缓地走在人行道上，低头凝视着脚下的落叶。呈现在我眼前的落叶，每一片叶子的颜色都不尽相同。虽然落叶大体的颜色是赭绿相间，但每一片叶子都有不同的斑斓，不同的精彩之处。这片叶子是明亮的黄色，细细的叶脉却是突显丝丝绿色，从叶柄处渐渐淡去，与黄色混为了一体；那片却是鲜艳的橙色，一种暗香似在暖色的光线中盈盈浮动。有人说，一棵树上没有一片相同的叶子。在我看来，每一片落叶的色彩不仅不相同，而且给人的感觉也不相同。这片叶子，让人感觉乐观和豁达；那片叶子，却让人感觉凝重和饱满。

      一片树叶，从生长到落下，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没有见证树叶是如何萌芽、生长，然后从浅绿再到深绿，却见证了树叶的离去，它是那样的安详，是那样的恬淡。正如我没有见证一些人的出生，却见证了一些人或辉煌或壮烈或平凡或淡然的死亡一样。

       看到这飞舞的落叶，让我无端地想到，也是这样的时节，父亲常在风里早起走出屋门拿着扫帚，把落叶弄到一起，然后背到灶下。到了晚间，灶火照红了母亲。母亲用火的灰烬埋下一块红薯，到了夜半，在惺忪的梦里你接到烤得焦焦的红薯，那种惊喜和喜悦溢于言表，觉得乡村的柴草烤出的红薯，那才叫烤红薯，街边叫卖的烤红薯与这不在一个档次，这门手艺是乡下母亲们天生的独门绝技，这里面有母亲的体温，有父亲收拢的落叶时的怜惜，更有春天独有的味道。

        这时，身后传来了环卫工人扫地的声音。我侧目而视，只见那一片片落叶随着扫帚在跳跃，在翩跹，在翻腾，它们在最后的时刻把自己的美丽展现给人们，以一种热烈燃烧着深情。这些落叶，被堆积了一堆又一堆，可它们，也许在诗意的春天里群居久了，不愿意再待在一起，想在化为尘土前独处一会儿，恰被风儿吹得四处翻飞，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安静里留了下来。

      又一阵春风吹过，一片片树叶从树上翩翩而下，沙沙声不绝于耳。有人说，这落叶的声音，是春天的叹息。思来想去，总觉得这种说法有些欠妥。我觉得，这不应该是春天的叹息，而应该是春天的感动。这些树叶选择在春天里死去，虽然这与春天万物的萌发有些格格不入，但它的死去，是为了其他树叶的新生。树叶是在飘落，但这不是凋落，那是在更新。你没看见那一棵棵樟树，在那些死去的树叶离开后，整棵树的叶子变成了茂密的新绿吗？春天，在为落叶将对春的忠诚全部都写在了绿色未褪尽的脉络里，在为无私地飘落换来满树的新绿，生得热烈，去得静美而感动！春天，也在为落叶即将化为春泥，为树木的成长增添养分而欣慰！

        一夜春雨过后，当我再次走过樟树下时，地上堆满了零落的樟树的叶子，只是因为雨水的侵袭和渗透，那些叶子紧贴着地面。我留意注视着那些樟树，树上已没有老叶了，满目的新绿，让人心旷神怡。原来，树叶也知道好雨知时节的道理。在雨中，老去的树叶也醉迷于雨水，饱尝雨水后，随风飘落在了地上。

       唐代诗人杜甫曾说过：“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他认为，第一片落花飞下来时，就减少了春色，待到风飘万点的光景，就更愁煞惜春的人了，而我认为，一片树叶的飘落，不但没有为春天减色，而是为春天增色不少。面对给人以生命启迪的樟树落叶，我从地上捡拾起两片，待晾干后把它们当作书签，让自己翻阅读书的时候，也为春天的落叶而感动。（罗兴隆、云 游 来源 湖北荆门 蔡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