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边富民 青年担当 | 牛学金：我离不开他们，他们也离不开我们

在我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阿勒泰地区西南部，有一座边境小城叫吉木乃县。“吉木乃”又名“托普铁热克”，在哈萨克语中意为“杨树林”，早年因此地多杨树而得名。吉木乃县下辖7个乡（镇），总面积7145平方公里，边境线长114.7公里，全县总人口3.87万人，居民由哈萨克族、回族、维吾尔族、汉族等22个民族组成，其中哈萨克族大约占75%。

牛学金（左一）耐心地与患者交流

20年前，牛学金从山东菏泽医学专科学校毕业后，加入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志愿者队伍，从家乡山东跨越3600多公里，来到吉木乃县成了当地第一位医疗志愿者。如今，他已成为吉木乃县人民医院内科主任。20年来，他下乡镇、进牧区，医疗服务超过400次。他就像一棵白杨，树根早已深深扎在了这座边境小城，与当地各族百姓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20年后，牛学金依然记得当年他和很多西部计划志愿者一起站在团旗下宣誓的场景，“到西部去，到基层去，到祖国和人民最需要的地方去”，这一句看似简单的誓言，却是无数心怀梦想的有志青年内心深处最真切的表达。他说：“如今，我们和当地患者建立起了非常深厚的感情，我离不开他们，他们也离不开我们。基层是最能锻炼人、历练人的地方，我愿意坚守初心，为老百姓的生命健康做好服务，实现人生价值。”

牛学金生于1980年，父母都是农民，从山东菏泽医学专科学校毕业时，他其实已经考取了专升本，但是想到父母年迈，家中并不宽裕的经济条件，他思量再三最终放弃了继续求学的机会，决定先就业，自力更生，从而减轻家里负担。

就在此时，牛学金在网上看到了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正在公开招募志愿者。他了解到，这项计划从2003年开始实施，按照公开招募、自愿报名、组织选拔、集中派遣的方式，每年招募一定数量的普通高等学校应届毕业生或在读研究生，到西部基层开展为期1至3年的教育、卫生、农技、扶贫等志愿服务。

“我的专业对口，到西部去一定能有‘用武之地’，虽然生活环境、工作环境可能会比较艰苦，但是我不怕苦。”满腔热血的牛学金立即报名。最终，他凭借出色的表现，在层层选拔中脱颖而出，加入了大学生服务西部计划，“我感觉特别光荣”。

父母得知后却并不同意牛学金的选择，因为新疆吉木乃县离家实在太远了。那里天气寒冷，环境艰苦，交通不便，以后可能一年也见不上一次面，父母很舍不得。经过他的几番劝说，父母终究还是同意了。2005年7月，牛学金背上行囊，告别父母亲人，和其他西部计划志愿者一起坐上了开往新疆乌鲁木齐的火车。

“我们乘坐的是绿皮火车，坐了50多个小时。火车一进入新疆，满眼都是茫茫的戈壁滩，壮丽而荒凉。我的心里既忐忑，又充满期待。”牛学金回忆说。

到了乌鲁木齐，牛学金改乘大巴车到吉木乃县。又经过将近800公里的跋涉，他终于到了。一下车映入眼帘的是，县城里只有一条主道，几乎看不到楼房，都是小平房。他心想：“既然来了，我就要好好干，本着吉木乃县人民医院‘一切为了各族人民的健康’的宗旨，不辜负这里老百姓的期待，不辜负父母亲人的嘱托，做一名合格的西部计划志愿者，让青春在祖国西部闪闪发光。”

“留下来只因这里需要我”

初到吉木乃县人民医院，牛学金发现这里一家医院只有三名内科医生，医疗力量严重不足，医疗设备、办公设备比较老化，而患者的诊疗需求却很大，这让刚刚走出校门的他有机会在临床实战中积累经验。

“刚来时，我们巡回医疗下乡到一个村子，一测血压，10个人里有9个是高血压，他们中大多数不知道自己有这种病。然而，心脑血管疾病患者很容易有生命危险，这里地广人稀，交通特别不发达，比如从县城开车到一个比较远的乡镇大约要开60多公里，耗时将近一个小时，如果在牧区，那就更远了，开车要三个小时左右，在这种条件下，患者如果有病拨打120，救护车路上也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况且当地老百姓的家庭条件也特别差，看病很难。”牛学金说。

牛学金（右二）在病房询问患者的情况

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牛学金除了要适应工作环境、工作强度之外，还要迅速适应当地的生活，新疆实际时间比山东要晚两三个小时，新疆的夏天要晚上11点半太阳才落山，而山东晚上八九点就天黑了。

“我们住在医院的集体宿舍里，大的房间住五六个人，甚至更多，小一点的房间住三四个人，睡的是医院陪护用的那种钢丝床，大通铺，也有上下铺。”牛学金回忆道，“然而，我们面临的最大困难是交通不便，农产品比较少。当地人主要以吃牛羊肉为主，我们刚开始吃不惯，蔬菜又特别贵，尤其在冬天，一个西红柿要一元钱，当时每个人的月生活费才600元，还要交水电费等，每个月剩不了多少钱。”

后来，他们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大家搭伙吃饭。“不仅有我们志愿者，还有医院的一些单身青年，大家分工协作，这样下来一个人一个月的饭费平均只需60元，有时更省三四十元就够了。我负责做饭，最多的时候做20多人的饭，像大食堂一样。后来，考虑到我们的工作太累，医院还给我们请过厨师，但是厨师做的饭菜不太合大家的口味，最后我们决定还是自己做饭。”提起那段时光，牛学金很是兴奋，环境苦但心里甜，和大家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

两年的志愿服务时光转瞬即逝，牛学金目睹当地医疗发展的迫切需求，考虑到当地医疗亟待发展，给年轻医生的机会也更多，他决定留下来，在吉木乃县人民医院做一名正式的内科医生。

“那两年里，我看到有些人来了，但是为了家庭、孩子的教育等，工作一段时间就走了。那么，我是走还是留？我想起当志愿者的初心，想起‘奉献、友爱、互助、进步’的志愿精神，想起自己点点滴滴的成长，我的心里立刻平静了很多，并且积累日后都成为我努力工作、热爱生活的动力。”牛学金坦陈，“我留下来，扎根20载，只因这里需要我。”

“守初心担使命，竭全力护健康”

患者是医生最好的老师，牛学金在临床工作中不断学习、积累经验。随着接触的患者越来越多，牛学金发现，由于当地牧民一直有高油高盐的饮食习惯，因此患高血压、贫血、甲状腺疾病、糖尿病的概率很高。于是，他和同事们深入乡镇、牧区，通过讲座、宣传单、媒体等方式宣传预防地方病的健康知识。为了进一步帮助牧民控制每餐食盐的摄入，在众多医生的建议下，吉木乃县卫健委制作了一种定量储存食盐的家用调味罐，分发到每位牧民的家中。坚持一段时间后，当地这方面疾病的患病率有所下降。

 牛学金（中）在手术室

牛学金说：“很多疾病本来是可以预防的，不至于后期发展到很严重，甚至不治，怎么去改变这个难点，我们逐步地积累经验，寻求解决的办法。”

最初的那几年，因为当时的老百姓经济条件比较差，很多人住在偏远的乡镇、牧区，交通不方便，尤其冬天闹海风，一封路就是好几天，看病特别难，有的患者有病硬扛，时间长了就变得严重了。

牛学金迫切地希望能为这些患者做点什么，“我们申请了一辆医疗大巴，车上配有B超、心电等仪器，能解决的小病，可以当时处理；病情比较重的，就将患者随车拉回医院治疗。面对患者，我们力争做到‘小病给方案，大病接回县’，这样做下来，效果非常好”。

2009年冬天，一场突然袭来的大雪让吉木乃县陷入困境，路上堆积的雪有两三层楼高，大量牲畜被埋，天气冷到穿着厚厚的皮毛大衣和军用棉靴，站在外面就跟没穿衣服一样，很多牧民都冻伤了，有些有基础病的人病情加重，急需就医，然而他们的房子被大雪覆盖，出不了门，急需生活物资及医疗救助。

牛学金和部队官兵一起参与救援工作，大铲车在前面开路，他们跟在后面，有时刚铲开一点路，一阵大风就把雪吹塌下来，有时能把车直接埋了。经过不懈努力，他们终于打开一条小路，把救援物资送到老百姓家里，让病人得到及时救治。

牛学金介绍，近年来，吉木乃县迎来了快速发展期，县城里建起了高楼，漆黑的柏油路通往各个乡镇，村落之间的交通也变得便利，医疗资源丰富了，专业技术人员多了，老百姓有了医保，看病的需求更大了。“我们也换了方式，每周定期到各乡镇医院坐诊，方便偏远地区老百姓就医，老百姓对我们很认可。”

经过20年的相处，牛学金感觉哈萨克族人民的民风淳朴、善良实在。他现在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哈语，为的就是能更好地问诊、了解病情，“作为一名医生，我与患者之间的交流难免会有一些医学上的专业术语，如果让家属去翻译，可能会表达不清楚，从而对我的问诊、病史采集和疾病的诊断产生误判。所以刚来吉木乃县时，我就告诉自己必须学好哈语”。

如今，牛学金已成长为吉木乃县人民医院内科主任，兼内镜中心负责人、血透室负责人、重症ICU负责人、介入中心负责人。他还培养了20余名专业技术骨干，开展重点领域新技术新项目10余项，像急性心肌梗死静脉溶栓、急性脑梗死静脉溶栓、冠状动脉造影、PCI术、血液透析等急危重疾病的新技术新项目的开展，挽救了当地很多人的生命。

在这里，牛学金也找到了志同道合、同为西部计划志愿者的妻子，两人在事业上相互扶持，共同经营着温馨幸福的四口之家。他坚定地说：“青春是用来奋斗的。青年时代，选择吃苦也就选择了收获。我愿把青春献给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守初心担使命，竭全力护健康。”